劝君改邪归我作者:是不存在的
楚晏又问:“相思是什么?”
“相互间的爱慕思念……”柳静水顿了顿,“此句中为‘相爱不得唯有思’。”
说完他又觉得还是有些不太妥当,这种感情上的事,还真是不好解释。
好在楚晏没有一直问,转而往旁边那些花灯上瞄了一眼。只见每盏花灯下都吊了一张红色小笺。小笺上面写的什么他不清楚,照薛子山方才所说,都是情诗。
不过有些太有名了,他就多多少少听到过,知道点意思。他此刻轻轻捏起一张小笺上,所写的就是一首极有名的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楚晏照着上面的字轻声念完,不由轻笑,朝柳静水道,“你是君子,那你有喜欢过什么淑女吗?”
柳静水失笑:“不曾。”
其实他早就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也早有了婚约,只是这婚姻大事却一直没成,因为他有意在躲着。
柳家老爷子早在他还是懵懂幼童之时就给他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正是江家大小姐江浮月。
桃源江氏与蓝溪柳氏乃是世交,老夫人还怀着柳静水的时候,患了一场大病。而江家世代行医,乃是中原极有名望的医学世家,柳老爷便送夫人去了江家修养。谁知生下柳静水之后,老夫人身体还是没有好转迹象,之后几年都一直待在江家。柳静水自然也是跟着母亲在江家生活,他出生后一两年,江家也多了个大小姐,两人便成了玩伴。
他与江浮月本就是青梅竹马,又门当户对。长大之后一个是名噪江湖的年轻俊秀,一个是悬壶济世的妙手名医,郎才女貌,极为相配。可惜两个人都对彼此没有任何感觉,只有兄妹之情。
感情这种事,总不能勉强,要与对方成亲,他们两人都是不愿的,可又都不敢忤逆父母,只好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躲着。如今柳静水在隐山书院当教习,一年才回去家里一次。江浮月则是在杏花坞潜心研究医学,时不时带着一群门内弟子云游四方,悬壶济世。
不喜这父母之命,自己找一个就是了,可奇怪的是,也没人见柳静水跟哪个女子好过。他实在是没有精力也没有兴趣去考虑这些事,每日处理隐山书院中的诸多事宜,已经忙得没有闲暇。更何况他醉心的是文武,练刀弹琴都已经令他感到乐趣无穷,并不觉得非要有个人陪着才好。
所以,到现在别说是有个恋人了,他连心动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有时候他甚至还会觉得,成家简直就是负担,影响他武艺精进。
楚晏听他说不曾,自然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转念一想,柳静水这种天之骄子,该是眼光极高,没几个人入得了他法眼,现在都没喜欢过哪个女子,倒也不算什么怪事。毕竟自己也是自视甚高,那些还没自己好看的,不喜欢。
楚晏放下那小笺,变着法夸他一句:“你没喜欢过别人,但肯定有人喜欢你。”
柳静水只是笑笑,往前一望:“泮池那边人少些了,可以去泛舟,看看水上花灯。”
楚晏“嗯”了一声,又看了看其他花灯下的小笺。
这边挂在树上的花灯外面都是琉璃罩,并不是纸灯,烛火都完全被笼罩在琉璃里面,该是怕挂来一阵风就把树给烧了。琉璃灯的外观华丽,倒是比纸灯更合楚晏的意,他在这多看了会儿,才跟柳静水去了泮池。
泮池今日水面上处处是花灯点缀,漂在水上的小船也用灯进行过装饰。思乐亭里此刻也是灯火辉煌,他们先上了一艘小船,从池边朝那思乐亭泊去,一路金波跃动,水浪徐徐。
满船灯光,在水上缓缓划动,像是天幕中偶然划落的流星。三十余亩的泮池里,这样的小船此刻至少有二十余艘,也不是太多,比起其他地方,这水上倒还清静得很。
船上渺渺琴音飘进风中,在水面上荡开。
楚晏坐在船头,安安静静望着天空,星光与火花散落在水中天上,全部化作了大大小小的星辰。
在沙漠里,他就很喜欢一个人去看星星。大漠空旷无垠,视野开阔,天空是整个将人包围住的,有时候望着夜空,就会有种自己站在满天繁星之间的感觉。这里是山上,天空倒也没有被什么东西遮挡,抬头看星星的感觉与在大漠中时也挺像的。
夜风微凉,楚晏轻轻叹了一声,忽然有些想家了。
“怎么了?”柳静水奏完一曲,余音缓缓飘散,极是空灵。
“没什么……”楚晏听到他声音,便丢下了那些忽然生出的伤感,笑眯眯地道,“这船上怎么还有乐器的,有琵琶么?我也弹给你听。”
柳静水回身往船舱一看,还真在角落里看见一面琵琶,便进去放好琴,将那琵琶抱了出来。
楚晏接过那面琵琶,手指拨弦,铮然一声打破这水上静谧。声声如波涛怒涌接连不断,前音未落后音已起,又气势恢宏,震如铜鼓雷音。其中又含着些许杀气和狂意,直听得人热血翻涌,沸腾不已。
便是柳静水这般向来追求中正平和之人,都被这琵琶声弄得心中激悦,热血沸腾。
琵琶声稍歇,柳静水还当这曲已经奏完,便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楚晏却只是一顿,手上仍旧不停,道:“我也不知……是我妈妈常奏的一首曲子。”
柳静水看他继续弹奏,知道这一曲还没完,便没再出声,只在一旁安静听着。
这琵琶声正到激昂之处,忽地一声闷响,远处水面上忽然爆起数丈高的水柱。船上两人不禁朝那水柱看去,只见那边连连爆起水柱,之间还有两个人影前后追逐。
连环巨响惊得水上之人纷纷惊呼,可这些惊呼声却全都被那爆炸声掩盖住,这水上忽然就混乱不已。爆起的水柱化作急雨倾盆而下,顿时浇灭旁边几盏花灯。这飘满灯火的水上便有了一条黑,极是醒目。
“怎么回事?”楚晏手指尚且停在弦上,见状不禁皱眉。
那水柱连连爆起,一路朝思乐亭而来。他们两人的船本就已经到了思乐亭附近,见这异状哪能不去看看。两人顿时运起轻功,身如惊鸿,齐齐飞身朝思乐亭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