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等人彻底离开了,她才能动。
王芸也没急着出去,回到了椅子上坐着,呆得越久,越觉得似是一场梦。
直到青玉进来将她唤醒,“小姐,怎么样了,裴公子如何说的。”
王芸转头看着她期待的脸,不忍心让她失望,“明天来提亲。”说完不由感概道,“青玉,我好像干了一件大事。”
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嫁给邢风,从来没有机会让她去幻想,自己将来的夫君会是什么样。可短短三日,突然换了人,还是她自己找上门寻来的,活了这十六年,她何时曾这般有主见过。
青玉蹙起来的眉眼瞬间舒开,紧紧捏住她的手,“小姐,您哪里只是干了一件大事,您这分明是拯救了自己,了不起。”
“你别夸我了,我自己什么斤两自己清楚。”她这是一条道走到黑,越走越没了退路。
青玉劝说,“您什么斤两?老夫人常说,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任何事都不上心,二夫人在世时说您胆小,将来怕是什么事都做不了主,眼下您看,王家的几个娘子,谁有您能耐?不需要长辈使力,自个儿就能把亲事敲定了,国公府虽是个空壳子,但您嫁过去,就是世子夫人,且姑爷还是状元郎......”
青玉这才想了起来,“对了,姑爷样貌如何?”
王芸回忆那张脸,道,“老天爷关人一扇窗,总得给人打开另外一扇,不能当真将我逼死了不是。”
第7章
几日暴雨后,翌日笼罩在头顶的云烟,尽数散去,露出了久违的蔚蓝苍穹。
裴安说话算话,早上第一缕光线照进门前台阶时,亲自提了一只活雁,数箱聘礼,带着媒人,进了王家的大门。
王芸早早醒了,躺在榻上,睁眼闭眼几回,愣是赖着不下床,昨儿脑子里的茫然,到了今日,只剩下了紧张和忐忑。怕他来,自己就要当真同一个陌生人过这辈子,更怕他不来,总觉得昨儿两人之间的三言两语太过于草率,万一裴公子回去后,觉得自己没看上眼,后悔了,她岂不是白折腾了一回,到头来还是得去庄子。
上庄子的东西,昨儿就收拾好了。
外屋的丫鬟,见好不容易天晴了,担心待会儿又要落雨,路上不好走,进来催了一声,“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王芸被问得心慌。
正打算囔一声头疼,外面廊下及时响起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丫鬟正想骂一句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回头却见是青玉从穿堂外进来,双手提着裙摆,一路奔向里屋,见到王芸,脸上的兴奋掩饰不住,“小姐,裴公子来求亲了。”青玉心中喜悦难消,挨到了榻上坐在王芸身旁,仔细地说了起来,“媒人一道上的门,被老夫人请进前厅,大爷和大夫人也被叫了过去......”
王芸长舒了一口气。
定下来就定下来了吧,她想躺一会儿,这几日一件又一件的糟心事,她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脑子是真困得发疼。
想着便一个后仰,倒进了被窝里。
青玉道她是太紧张,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阵,见她闭上眼睛,半天竟然连声儿都没了,一时愕然,这祖宗的心,真不是一般的大。
青玉继续出去打听。
听前院的小厮说,裴公子已经走了,皇上来召要他立马进宫,连茶都没喝上,同老夫人表明来意后,只将东西和媒人留下,先去了宫里。
不久后,陈嬷嬷来了院子,见王芸正睡着,也没叫醒她,只同青玉交代道,“老夫人说,前几日一场暴雨,庄子里的桃李花瓣全都淋落了,三姑娘这会子过去也瞧不着什么,暂时就不用去了,且早上国公府裴家已经过来提了亲,老夫人念着三姑娘心头喜欢,先应了下来,晚些时候等她人醒了,再告诉她,去一趟老夫人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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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一个时辰不到,裴家世子爷和王家三姑娘便订了亲。
动作太快,消息完全来不及流出去。
前几日大暴雨,皇上一口气宣布连休五日,今日才第四日,期限没到,天刚亮,宫中太监挨家挨户上门知会,巳时准时到殿。
裴安去王家转了一圈,到宫中时,不少臣子已立在殿外候着,围成了一个个小堆,正议论得热闹。
裴安一身绿色圆领官服,从殿外门走来,身姿高挑,脚步矫健稳沉,步入一群朝官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很快,周围的议论声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朝着一个方向望了过去,有人立马认了出来,“哟,咱们的状元郎回来了。”
“听说这两年,裴大人在建康可立了不少功,这次回来,必定高升。”
“不愧是我南国的后起之秀,将来必堪大用。”
话音一落,边上一道反驳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里满是讽刺,“一代奸臣小人,也配得上如此美名,我南国当真是没人了吗。”
议论声此起彼伏,各有各的见解和立场。
离大殿最近的一位身穿绯色官服的大臣,远远看见人过来,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旁边的萧院士,悄声道,“萧大人,还不满意?非得等人家封了官再点头?”
萧鹤,永宁侯,翰林院院士,官极一品,朝廷文臣。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这事,萧鹤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鼻孔内发出一声冷哼,面色极为不满。
一个空壳子国公府,就凭着一张皮囊,给莺丫头下了降头,非他不嫁。
原本便对他没什么指望,如今去了一趟建康回来,鼻子翘上天,高傲又自负,不仅没上门拜访,甚至还同那什么王家传出了谣言。
阿莺关在屋里哭了两日,他倒是光鲜照人。
“但凡长了脑子的,都知道他同王家的传言为假,这次人家回来,陛下八成会安排进你的翰林院,往后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等成了亲后,你亲手教导不就成了,非得要同大娘子拧,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快活吗。”
谁都知道他萧鹤就那么一个女儿,平日里就当宝贝一样地宠着,要什么给什么,更何况一个七品状元郎。
萧鹤又扭头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倒要看看,他裴世子进了翰林院后,会不会还是这副不知天高的样子,就不信他不会踏进他侯府的大门。
说话间,大殿的门从里被打开,众臣停止了议论,陆续进入大殿。
裴安的脚步放慢,走在了最后,进门槛时,同左侧另一人几乎一道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