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流传出去的东西,又回到了宫里,倒也稀奇,只是这一来二回,接手的人越多,牵扯的也就越多,你的人我自然信得过,只是杨顺德的人,到底不是司礼监出去的,还是好生留意着罢。”
不是自己养的人,总是信不过,曹元亨应了声是,也知道后续该做些什么。
“桃溪村的人要如何处置?还请督主示下。”既然这金锁如此重要,所见之人都会受到牵扯。
“朝廷征收赋税,靠的都是农户务农缴纳皇粮,何必去动那些目不识丁的庄稼人,该做什么做什么,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想必也不用我来教你了。”
“督主说的是,是元亨欠妥当了,元亨这就差人去办!”
曹元亨一走,公孙怀将金锁收入自己腰间的佩囊中,仿若纳为己用,无人再问起。归于平静之后,重新拾起刻刀,将方才刀锋偏了方向的刻痕慢慢修复。
*
船行了半个多月,阿琅一刻不闲。自打上回被宋世良叫去问话,他像是上了瘾头,时常把她叫到身边当粗使丫鬟一样使唤。
阿琅长这么大,除了爹娘和阿玕,也没伺候过什么人,可碍于宋世良锦衣卫的身份,只得对他言听计从,毕恭毕敬地把他当成菩萨似的供奉着。
端茶送水,洗脚梳头,更衣就寝,无微不至。可宋世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凡事挑剔的很,一会儿嫌水太烫,一会儿又嫌她力气太大,无论阿琅如何小心,他总能挑出刺来,就一典型的大老爷们,难伺候!
纵使她精力再旺盛,没日没夜地折磨,没得失心疯,身子骨早晚也得散架,到底能不能活着进京,很成问题。
“你绣工如何?”
阿琅点了点头,“学过一些。”
“我这袍子上面勾了线,务必替我修补妥当,要与原先的一模一样。”宋世良指了指肩头的纹饰,确实勾了线,长长的一条,若非绣工了得,寻常人修补不了。
“小女子的绣工也仅限于绣帕上的花花草草,大人这官服一看就是出自专业绣娘之手,交到小女子手上,怕给修坏了。”阿琅推脱,要真给修坏了,那还不是死路一条?
“你听我的就是,你若不给我修好,回头穿着破衣裳进京,让人瞧见了,你叫我颜面何存?”宋世良一意孤行。
阿琅欲哭无泪,难道修坏了,他就有颜面了?
当然,这个念头她只能放在心里想想,不敢公然违抗他的命令,“是,那小女子便尽力一试。”
宋世良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当着她的面开始解衣,阿琅一惊,“大人要做什么?”
听她一惊一乍,宋世良倒是吓了一跳,皱眉道:“我不脱下来,你怎么缝补?”
阿琅“哦”了一声,险些以为他要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才一时失态,这下倒好,叫他看了笑话。
“你放心,我若想对你怎么样,又何必等到今日?”半个多月过去,她依然防着他,真是好笑。
“大人是正人君子,是小女子失态了,请大人见谅。”阿琅低头道。
宋世良睨她一眼,把脱下的曳撒丢给她,哼哼鼻子道:“给你一日的时限,务必修补妥当。”
“一日?!”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嫌太久?”宋世良挑眉,见她目瞪口呆,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分外有趣。
“不不不,够了够了,小女子定不会有负大人所望,必会将这纹样修得妥妥帖帖,跟新的一样!”还能怎么办呢,当然硬着头皮应下啊!
“丝线我叫人备好了,你就坐在这儿缝,我亲自监督。”
锦衣卫丧尽天良,果然名不虚传,光是这段时日的百般折磨已经够人受的,若是进了诏狱,那真的就是人间炼狱了。
他说自己干干净净,不曾滥杀无辜,阿琅真不敢相信。
她坐在圈椅上手拿针线,船舱晃晃荡荡,穿个针都不容易,更别提在衣服上精准绣花,稍有不慎,就把那“四不像”的眼睛给戳瞎了。
宋世良这么做,自然是存心的,他不懂与女子打交道,又想与她多相处一些时间,便总想出些花样来捉弄她。
皇帝御赐的飞鱼服他有三件,坏了一件尚可拿别的替换着穿,可他偏要耍滑,好似这样心情便会愉快一些。
“啊!”
然而有些事,若不适可而止,便会适得其反,比如此刻因船身晃动,针线是穿过去了,却也刺伤了阿琅的手指。
十指连心,血珠自指尖汨汨冒出,一滴鲜红的血滴落在石青色的飞鱼服上,阿琅还来不及惊恐,被人一把夺去手指,含在口中吸吮。
待回过神来,才看清是宋世良不顾自己的身份,通过涎水为她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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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心意
阿琅吓得赶紧缩回手,藏在身后,在衣服上胡乱擦了擦,指尖的灼热莫名其妙烧到了脸上,她躲开了宋世良的目光,弯下身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飞鱼服,那一滴刺目的鲜血恐怕要使她走不出这间舱房了。
“小女子污了大人的赐服,真是罪该万死!”阿琅下跪匍匐,整个人贴在地上,状似请罪,却是不知怎么缓解这尴尬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