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锦衣卫不好惹,她格外小心翼翼,躲在暗处仔细观察,等人脚步接近,立马现身往他脸上撒了一把刚从厨房顺来的胡椒面,昨夜刚下过一场雨,此处荫蔽,地上依然湿滑,阿琅顺带往地面抹了一把青苔烂泥,使那锦衣卫摔了个四仰八叉。
这种雕虫小技撑不了多久,阿琅见好就收,撒腿就往后院跑,她早就看准了一棵院里的大槐树,爬上树就能顺着枝干翻出院墙。
她身材娇小,手脚倒是十分麻利,顺昌伯府的院墙不高,就算跳下去也不会半身不遂。正当她十拿九稳准备往下跳的时候,腰间被什么东西紧紧缠绕,她低头一看,竟是一条蛇皮长鞭!
电光火石间,她顺着长鞭尽头望去,只见是宋世良手执长鞭,摆好了锐不可当的架势,嘴角噙着一抹如探囊取物一般的得意笑容:“乖乖束手就擒,还是我拉你一把,自己选。”
阿琅选择当场去世。
这家伙,非但佩刀,还有暗器,真是够阴险!
第4章落网
手无缚鸡之力的阿琅当然选择乖乖束手就擒。她举高双手,纵身往下一跳,原以为院墙不高跳下去是轻而易举,可她低估了自己。
逃跑和爬树耗费了她过多体力,双脚落地时犹如一只软脚虾,没有站稳,脚下一崴,疼得撕心裂肺。
宋世良像是看好戏似的,冷眼旁观,仿佛这是她咎由自取。阿琅叫苦不迭,心里一个劲骂他不懂怜香惜玉,但这也是她自找的,她现在灰头土脸一身男儿装,怎么都叫人提不起怜香惜玉的心。
何况锦衣卫个个冷血无情,阿琅只能认栽。
宋世良没有料到眼前这一肚子歪主意的小个子颇有些胆量,若是带回去调/教一番,假以时日或许能为锦衣卫所用。
“有些话我不想反复强调,若想在我面前打什么歪主意,奉劝你早点儿收住心思,否则你该知道有什么后果。”宋世良一面出言警告,一面收回长鞭,他慢条斯理地缠了几股放进怀中,期间若有似无看了阿琅几眼。
阿琅一心想着脚踝的剧痛,他说了什么一句也没听到心里,只顾着胡乱点头应付。
宋世良见她紧咬下唇,眉头深锁,心头一动,再见她微微蜷着身躯,皱眉道:“又怎么了?”
“大人,属下瞧这小子又没安什么好心,不如先打上几板子,看他还敢不敢再耍花样!”赵炳之干锦衣卫这一行多年,像阿琅这样的泼皮无赖见过无数,不听话就该打!
宋世良摆了一下手,打人也要看情况,皮糙肉厚的人经过锦衣卫的一顿板子尚且半死不活,像阿琅这种细皮嫩肉的两板子下去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大人饶命!我保证不再逃跑,我就是脚崴了,疼得厉害,怕是走不了路了。”一听要打板子,阿琅立马清醒了,为示清白,她蹲下身解开缠在脚踝处的行縢,露出一截,原本白皙的肌肤变得又红又肿。
宋世良盯着看了片刻,松开紧皱的眉头,吩咐赵炳之道:“派人找根拐杖来,找不到随便一根棍棒也行。”
“是,大人。”赵炳之纵然心中千般不愿,但对宋世良唯命是从。
赵炳之办事效率极快,不多时就找人拿了一根拐杖来,那还是搜高禄家当的时候搜来的,据说是为了孝敬他老母亲,特地让人从南疆拔了象牙回来做成了一根手杖。杖头栩栩如生雕着仙鹤的头,细颈为杖身,阴刻缠枝花纹,极为精巧。
只是如此贵重的东西,阿琅可不敢拿在手上用,何况这还是抄家得来的赃物,她怕脏了自己的手。
“我是个粗人,用不得这种好东西,还是从厨房里给我找根挑水的扁担罢。”阿琅识时务,把象牙拐杖丢还给赵炳之,讪讪笑道。
宋世良垂眸一笑,依她所言,又让人找了一根扁担。
不过这扁担不是给她拿来用的,而是由两个锦衣卫前后挑着一个箩筐,箩筐里装的不是货物,而是阿琅。
宋世良有意捉弄她,他觉得用这种方法对付一个满肚子鬼主意的小无赖很有意思。
阿琅蜷缩着身子,由人看着笑话,她把脸埋在膝盖间,左脚上的疼痛仍在蔓延,心里的委屈无处可说,只恨自己无权无势,没有靠山,身陷囹圄回不了家,不知道这几日阿玕过得怎么样了……
*
“听说今早顺昌伯一家被锦衣卫抄了,真是大快人心!”听闻锦衣卫来到永安,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全都躲在家里不出门,可一听说锦衣卫此次下江南是为了捉拿顺昌伯,又都挤破了头来街上看热闹,当真有趣至极。
“这顺昌伯一门作恶多端,早该得到报应,这下好了,朝廷派了锦衣卫来替天行道,天佑我大夏!”
……
大街上议论纷纷,手中篮子里的鸡蛋白菜早已准备就绪,就等着英明神武的锦衣卫把顺昌伯押到大街上往他身上砸以解多年被压迫的心头之恨。
“来了!来了!”等了许久,终于见到浩浩荡荡的锦衣卫队伍由南而北前来,十多名锦衣卫打头阵,最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后面押着身戴枷锁与脚镣的顺昌伯高禄,趾高气昂的伯爵大人一夕之间如丧家之犬,面对乡民的指点与谩骂,他当起了缩头乌龟,颜面尽失。
有人朝他扔烂叶子、臭鸡蛋,被凶狠的锦衣卫呵斥了一顿,倒不是为了留存高禄的颜面,而是为了捍卫皇家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