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萦唤来朱映笔,圆端笔头落在付思的额头上。良久,笔落在地上:“提不出来。她在抗拒我和朱映。”
只是一瞬,钟萦起身,一挥手,缚魂丝回收入笔。她从厨房拿来一个能握在手中的玻璃瓶。黄符已经退去,钟萦将付思收入瓶中,放进口袋中保存好。严寄拔|出他的剑,一挥,地上的阴气全部被挥散,长剑化作一道光,融入他的掌心消失不见。
钟萦确保付思暂时无恙,对着严寄说:“我们需要去一趟她最后死亡的地点。”
来不及管损坏的房屋。
即刻出发。
钟萦从车库开出了她许久未用的车,向着信城城郊驶去。
“城郊有栋烂尾楼,我发现付思的时候她已经是怨灵了,就在那栋楼里游荡。她说她出不来。”
严寄侧耳倾听,道:“地缚灵。”
“确实是。”钟萦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指尖发白,几近透明,“她一直不让我们靠近,在楼里乱跑。和邓飞有点一样,但也不太一样。邓飞是自愿藏在楼中的,而她是被楼困住了,她控制不了楼体,没办法把我们都赶出去,就假装被我们抓到了。”
严寄目光落在她的左手臂上:“然后你受了伤。”
“就是被抓了一下。她的神智还算是清醒,见到我们来了之后,还在问我能不能把她带出去,听到我们说不行之后,才开始逃跑的。”钟萦声音微不可察地在颤抖,“是我的疏忽。我查看了她的命魂,也确实看到了她与楼之间存在着执念,我……我应该在仔细一点的。”
当日付思抓伤了钟萦,被黑白无常制服。钟萦提出她的命魂,全部看了。付思说她想要离开这栋楼。钟萦也确实一刀斩断了她和楼之间的联系。她看着付思恢复了正常,甚至还在为抓伤她而感到抱歉。
然后黑白二人送她进了鬼门关,鬼门关后有一位阴差在等她。
这些都历历在目。
钟萦思索着她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又说一遍:“我应该再谨慎一些的。”
严寄一直静静的听她说,闻言,说道:“不是你的错。”
钟萦:“……不。”
“这不是你的错误。”严寄声音沉了下来,“你相信我。”
钟萦因为他话语中的笃定怔住了,错愕地转头问:“为什么?严寄……”
后面的话都没能说得出来,严寄正凝视着她。坚定无比地道:“处理怨灵时你和黑白无常三人都在场。如果出了问题,他们两人会第一时间发现。”
“既然怨灵入鬼门关,她当时的状态,是你们三个人都确认过的。”
“她会在执念斩断那一刻恢复正常,证明当时她执念已了。”
“她是在下黄泉路的那一刻怨灵化的,问题不在你。”
“姐姐,你不用自责。”
“你要冷静,才能理清思绪,解决这个事情。”
严寄的声音像一剂强心剂,冷风从车窗的缝隙中吹进来,溜进钟萦的衣缝里,钟萦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脑子清醒许多,这才发现刚刚热血上头,连脸都是滚烫的。
钟萦:“……”
车内空气安静了许久。钟萦轻声说,但是语气比之前更加坚定:“我们先去郊区。”
严寄一点头:“嗯。”
又过一会儿,钟萦用比方才还要轻的声音说了一句话,那句话仿佛就在她唇间滚了一圈,根本没有出口,就听不见了。
“谢谢。”
第15章夜探鬼楼
信城郊区的楼原本是用来修居民楼的,结果建了一半,老板卷款跑了,就一直搁置到了现在。夜幕降临时,一座座楼矗立,宛若一个个墓碑。
钟萦把车停在了当时困住付思的那一栋楼。
这栋楼在建筑群的最里面,也最高大,天黑之后,楼上的窗户像是眼睛口鼻,浸着月光,似乎是在无声的呐喊,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钟萦把付思小瓶带在身上,和严寄一道下了车,走进大门。
一入门内,就闻到一股恶臭,混合着血腥味,还有泥土的味道。
钟萦蹙着眉,轻声道:“前天还没有这个味道。”
她看过付思的命魂,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但是两天过去,似乎一切又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碰了碰付思小瓶。付思变成小小的一个,只有指头大小,蜷缩在瓶子的角落里,紧闭双眼,眉头紧皱,像是在做着什么噩梦。她身上冒出来的黑色烟雾,已经充满了整个瓶子。
钟萦叫道:“付思?”
毫无动静。
她身上也并没有和这里产生任何联系。
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她也不会再有任何的反应。
严寄向着楼内走了两步,忽然蹲下在地上捻了捻,说:“分头找。”
钟萦应下,转身走了两步,停住脚步:“等等!找什么?”
她匆匆跑回原地,严寄却已经不在一楼大厅了。钟萦不敢贸然出声呼唤,听见严寄的声音由一处传来:“姐姐,这里。”
钟萦循声找过去。是一扇窗。而严寄并不在屋内。
她扶着窗台探出身去,一股尸臭味迎面而来,严寄蹲在窗外的泥土地上,地面泥土被翻开,露出里面的……尸体。
躺在土中的女孩就是付思。
严寄拍净手上的尘土,起身道:“她被埋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