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身着暗红色官服从暖阁东门进来,中间的黑色腰带,松垮着。他步伐轻缓,沉重,步步踩在三班县衙的心上,呼吸紧促起来。
门外聚众着这些天来不分青红皂白攻击萧麟昱的百姓,妇孺老小,皆探着脑袋往里面望着,像是能看出什么似的。
县丞年纪颇大,下巴白色的长胡须像是一团棉布,遮罩了脖子。看着像个没有脊椎的怪物……
他坐在黑色檀木椅子,正襟危坐拿着惊堂木敲公堂案,啪——一声惊呖:“开审!”声音雄厚,完全不像年过花甲的老者。
精神气很好,他看了眼座下的苏子柠,早听闻这个捕快结案十分了得,此次一见颇是有些不凡。
很快,刘员外及十八人被带进公堂,他们被镣铐扣着,没了冠髻,头发凌乱如街上的乞丐一般。
“座下,可是刘员外以及同党?”县丞眼神如鹰般,快速抓住了地上跪着的这些人。
刘员外被堂皇带进公堂,身上华丽的外衣还未褪下,他细声道:“是……”
十八人也迅速点了点头,苏子柠看去,却发现独独少了一个五当家。那人长相十分有特点,她自是不会忘记。
难道逃了?
正想着,萧麟昱眸子看向她,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五当家服毒自杀了。”
“什么时候?”苏子柠凝起眉头,她记得这才不到两时辰,怎如此之快。
萧麟昱眸子弥上一层冰霜,爬上眉梢,轻轻皱起,仿佛把苏子柠包裹:“刚抓时,应是怕透露寨主的行踪。”
“死的好……”苏子柠默默说了一句。
说罢,她感受到了萧麟昱深深的眼神,仿佛已经快要把她嚼碎吃了。
正欲要解释,县丞冷声道:“安静!”
像是在刻意说她一般,苏子柠吞了下口水,看到证人已经被带上,没想到说了几句话,却错过了这么多。
“小民是府里的下人,见到一日夜色入微,府里传千金冤魂未散,在院中久久徘徊。便看到……”说时,这下人看了一眼刘员外。
“看到了老爷对着千金的棺材说……千金是被他所害,还请千金冤魂不要再纠缠。”
苏子柠看向萧麟昱,这下人应该是他在搜刘府找到的证人,做得倒是严谨。
刘员外供认不讳,现在连同党都被抓了,他能如何?刘氏作为受害者站在一旁,听到此话气得胸口起伏,她悴了一把口水:“你……这个杀千刀的,竟然害自己的女儿……”
说时,她捶打着胸口满是怨恨:“女儿……在天之灵你可要看看,你的爹爹弑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安静!”县丞拿起惊堂木再是一敲,看向座下的刘员外:“为何杀害自己的千金,把经过,起因都一一说来。”
堂外,站着的人听此皆是一惊。没想到不是萧巡抚害死了刘千金,而是她的父亲。
刘员外承认自己的罪行,说道:“起因是赈灾物资,是我吞了。”
静——
苏子柠挑眉,喜色跃然眉梢。萧麟昱余光看到她笑,眼神暖下,似是寒冰被炙阳照过,成了一滩水色。
县丞听此眼神冷下,严肃道:“记下!”
“是……”小县衙拿着毛笔,快速写着,生怕少了一个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