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
另外两人便上前来,他们行动迅速,动作划一,杜如兰终于有些慌了,声音紧张得变了调:“谁敢过来!”
她攥紧了手中的匕首,将刀刃对着那几名侍卫,道:“这、这里是在皇城,天子脚下,你们竟然敢如此施为!”
那带头的侍卫笑了起来,不无轻蔑地道:“你也知道这里是皇城,水深得很,不是你这种弱女子能掀起浪的地方,别管她,带回去,上头发话了,死活不论!”
“是!”
正在那两个人欲伸手来抓杜如兰时,忽然,门外蹿进来一个人,他大喝一声,如平地惊雷:“你们想干什么?!”
那几人不防还有人黄雀在后,俱是愣怔了片刻,然而就是这短短片刻,便见那人手里抡起什么,劈头盖脑地向他们横扫过来,一人距离得最近,猝不及防,被扫了个正着,登时闷哼一声,飞了出去。
杜如兰心里震惊无比,那声音她岂能认不出来?正是邵清荣!
她来不及细思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便见邵清荣背后有一道人影悄悄靠近,杜如兰立即惊呼道:“小心!你背后有人!”
邵清荣听了,立刻转过身去,低喝一声,抡起手中的横杆又是一扫,将那人打翻在地,顺便抬腿就是一记窝心脚踹过去,端的是又快又狠。
剩下几个侍卫仿佛才反应过来,一人喝道:“抓住他!”
三人齐齐朝邵清荣扑了过去,气势汹汹,十分凶狠,杜如兰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在旁边根本插不上手,干着急之余,她的眼角瞥见地上有人慢慢试图爬起身来,正是之前被邵清荣踹了一脚的那个侍卫。
邵清荣正背对着他,全无所觉,杜如兰心里一急,眼睛急切地扫过房间,索性上前一把抓起烛台,二话不说,冲上去对着那人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两下,力度极大,那侍卫被她砸得两眼一翻,干脆利落地晕死了过去。
杜如兰这才把烛台一扔,见邵清荣仍旧在与那三个侍卫缠斗,手里一根横杆舞得虎虎生风,以一人之力对上三人,竟然丝毫不落下风,甚至有愈战愈勇的趋势。
那三个侍卫越打越是惊心,正在这时,邵清荣听见身后传来杜如兰的声音:“别打了,快走!”
他当机立断,一个箭步退到门外,趁着那三人紧跟着扑出来之际,立即将手中的横杆往门中央一卡,那三人正撞在横杆,挤成了一团。
杜如兰端起地上的木盆,将一盆子热水朝门里泼过去,那三名侍卫下意识抬手去挡,下一刻,便见一个厚重的木盆迎面飞来,砸得他们眼冒金星,等反应过来之时,邵清荣已拉着杜如兰不知跑去哪里了。
领头的侍卫满面阴沉地放下手,三人身上衣衫尽湿,狼狈不堪,一人道:“头,他们跑了,怎么办?”
领头的侍卫脸色十分难看地道:“还能怎么办?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总是要交差的。”
另一人心有余悸地道:“我看那人,似乎完全不怕死,我明明捅了他一刀,他却跟没事人一样,连吭都不吭一声……头,他、他是人吗?”
领头那个侍卫冷森森地道:“不是人,难不成还是鬼?”
那人不说话了,领头的侍卫继续道:“去把那个废物弄起来,他们跑不远,娄海你回府一趟,让宁晋多带着几个弟兄来搜,我们先追上去。”
那个叫娄海的侍卫立即拱手:“是!”
……
夜黑风高,此时已是深夜时分了,大部分的店铺都打了烊,唯有几座高楼前零星挑着些灯笼,散发出昏黄的光芒,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了,寂静无比。
不多时,街角转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脚步匆匆,不时回头往后看看,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人一般。
这两人正是从客栈中脱身的杜如兰和邵清荣,他们趁着夜色,片刻都不敢停留,快步往前跑去,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传荡开来,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杜如兰跟着邵清荣一路跑过来,她虽然是个弱质女流,但是此时脚步却不敢稍有迟缓,咬着牙拼命迈动双腿,跟在邵清荣身后。
然而就在这时,邵清荣突然脚下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双膝跪地,差点没爬起来,他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像是有无数的黑影晃来晃去。
他有些懵然道:“怎么……怎么回事?”
杜如兰心里一紧,立即上前查看,手不当心碰到他的脊背,只觉得触手温热粘腻,她惊叫一声,低头借着昏黄的灯笼光芒查看,只见邵清荣的衣裳早已被鲜血浸透了,大片的深色痕迹,那些都是血。
她的脸色微微发白,声音急促地道:“你受伤了!”
邵清荣愣了一下,伸手往背后摸去,摸到了一手血,果然是受伤了,但他只是抿了抿唇,迅速爬起身来,毫不在意地催促道:“快走,别停下,不然那些人又追上来了!”
杜如兰紧张地道:“可是你的伤口……”
“没事!”邵清荣打断了她,快速地道:“我不怕疼,先躲开他们再说!”
他说完,一把牵起杜如兰的手,低声道:“杜姑娘得罪了。”
然后拽起她就往前面跑去,杜如兰咬了咬牙,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埋头跟着他,飞快地跑向了街角。
过了大约小半盏茶的功夫,零星的脚步声从后面追了过来,是那几个太子府的侍卫,他们一步跑,一步四下张望着,却不见那一男一女的身影,这是一个三岔路口,领头的那个侍卫停了下来,伸手一招,身后的两人也跟着停下来。
其中一人道:“头?”
领头的侍卫目光逡巡而落,落在了地上,光线虽然很暗,但是仍旧能看清楚,那里有斑驳的血迹,还有脚步痕迹,是刚刚留下的。
那两人肯定在这里停留过。
领头的侍卫道:“在这里留个记号,等宁晋他们找过来。”
一人应声道:“是。”
“继续追。”
脚步声渐渐远去,那三人的背影也消失在了街角处,循着地上的血迹一路追过去了。
谢宅,此时夜深了,屋子里依旧点着灯,施婳正坐在桌案旁,看着医案,谢翎在旁边坐着,摊开了笔墨,正在抄写着书,淡淡的墨香在空气中氤氲开来,令人闻了便觉得舒心不已。
谢翎落下最后一个字,抬起头来,却见施婳手里拿着书,迟迟不翻动,像是入了神,她的眉头微微颦起,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问题一般。
谢翎放下笔来,唤了她一声:“阿九。”
“阿九?”
“嗯?”施婳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抬头望向他,道:“怎么了?”
谢翎摇摇头,道:“阿九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