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却是不同,这么多年了,感情依旧好的让人羡慕,就如同此时,刚刚给孩子们发了压岁钱的覃九寒,从袖里掏出一个明显比方才几个红包厚实多了的红封,然后含笑递给妻子。
“这是什么?”蓁蓁一愣,还未反应过来。
覃九寒便含笑道,“自然是给夫人的压岁钱了。驱邪祟,迎好运,来年平安喜乐,事事遂心。”
蓁蓁脸一红,便伸手把红封给接了下来,然后颇为口是心非地“抱怨”道,“我又不是小孩儿了,哪里要拿压岁钱的,让勋哥儿和温哥儿瞧见了,要笑我的。”
“他们敢。”亲爹覃九寒又开始“无理取闹”“不讲父爱”了,幸而很快便又描补了一句,才未被孩儿他娘瞪。
他道,“孩子们孝顺的很。再说了,你的压岁钱,自然是我给的。”
蓁蓁反问,“给到几岁啊?”
覃九寒:“自然是等你成了个小老太婆的时候,便不给了。”
蓁蓁:“……”她本来也不是很期待压岁钱,收了便收了,结果发压岁钱的人,忽然便改口说送到她成了小老太婆的时候便不送了,又有点不高兴了,小小声嘟嘟囔囔,“红颜枯骨……”
覃九寒摇头一笑,轻点妻子的额,“说什么瞎话呢,方才逗你的,每年都给你发,等你成了走路颤颤悠悠的小老太婆,便藏在你的枕头下,让你自个儿寻。”
蓁蓁被他的描述逗乐了,掩嘴笑了许久。
笑声传到院落中,半融的雪依旧洁白无瑕,在墙角堆着,似乎是在听墙角一般。
第179章 ...
苏州的烟花宴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 绚烂夺目的焰火在空中绽开,伴随孩童们稚嫩的尖叫声,逐渐消失在天际。
浩瀚的天空, 犹如巨大的黑色的幕布, 或朱或紫, 或黄或青,或明或暗的火花,在黑色幕布上勾勒出绚烂的画。
摩肩接踵的人群中,覃九寒单手抱着激动难耐的小儿子温哥儿,另一只手则牵着妻子, 至于勋哥儿和三殿下, 则是在两人身旁。
若不是三殿下年纪大了些, 看上去还真像是一家五口。
怀里的温哥儿扭来扭去的, 看着似乎是想下来,覃九寒看他一眼,他便又老老实实的了。
蓁蓁看了好笑,同温哥儿商量, “娘让你同哥哥玩, 你要乖乖牵着哥哥的手,不能松开, 记住了吗?”
温哥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烟花虽然很好看,但也就是一开始看着新鲜,哪里比得上和他最喜欢的哥哥一块玩。
蓁蓁伸手将他抱了下来, 然后勋哥儿便过来牵了弟弟的小手,还十分沉稳道,“娘同爹好好玩,孩儿会照顾好弟弟的。阿修阿齐也看着呢,娘放心。”
蓁蓁倒是还有些担心,但覃九寒却是低头一看,然后便十分自然牵了妻子的手,安抚她道,“无事,我派人跟着的,你不是喜欢烟花吗?别操心孩子们了,我带你近些看。”
说罢,便朝勋哥儿点头示意,自己径自牵着妻子往人群中去了,两人牵着手挤在人群里,好似根本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夫妻,倒有点像普通人家的新婚小夫妻。
两人正新婚燕尔的,做丈夫的,便也顾不得面子,想着要哄小妻子欢心一般。
勋哥儿是早就习惯父母的相处模式的,丝毫不觉奇怪,被抛下了也只觉得寻常,还十分有兄长气度的帮着哄弟弟。
倒是三殿下梁玢,愣了片刻,只觉得十分稀奇,他是知道覃家夫妻感情甚笃的,但倒是未曾看到过,平日里对人对事都一副冷淡模样的覃总督,对着妻子时,竟然是这副模样。
他在宫中的时候,曾经听过宫人说闲话,说贵妃如何受盛宠,父皇每每厚赏贵妃时,总能引的宫中众妃暗地里气的摔了好些瓶瓶罐罐。
为了贵妃,父皇甚至连母后都可以冷落,但凡有哪个新受宠的妃子,只要冲撞了贵妃,下场大抵都不十分好看。父皇爱屋及乌,甚至偏爱贵妃之子胜过母后嫡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
他曾经一度以为,这便是宠爱了。可是伺候他的嬷嬷,却私底下偷偷同他说,“殿下,这只是宠,而并非爱。殿下日后大了,便知道了。”
他当时还不明白,如今却是多多少少有些领悟了。
父皇对贵妃的宠爱,只是因为比起宫中的其他女子,贵妃更能讨他欢心,更能让他心情愉悦罢了。前朝事多,父皇虽然偶有荒唐,但大多数时候并不敢太过放肆。
作为帝王,不能让祖宗基业毁在自己手里,这大概是皇室生来便有的觉悟。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父皇回到后宫,面对着娇妍的后宫佳丽三千,自然是肆意妄为,谁更讨他喜欢,便宠着谁,捧着谁。
而这种宠,其实也十分浅薄,父皇虽然宠爱贵妃,但宫中女子可未曾少过,每年选秀时候,秀女中貌美甚笃者,多是成了父皇的妃妾。每月幸过晋位的女子,也不在少数。
就连太子殿下,贵妃的亲子,亦是向父皇进贡貌美娇柔女子,以图圣宠。
他从前还不觉得,如今在覃家住了许久,见了覃家夫妻的相处,才知道天家的宠,实在太过单薄了。
不纳妾室,不蓄美婢,夫妻一体,不曾有人介入其中,在他二人面前,莫说外人会觉得自己多余,就连覃家兄弟二人,有的时候,都被他们之间那种莫名而来的默契而排开在外。
梁玢微微低头,这便是嬷嬷说的真正的夫妻吗?不似父皇和皇后之间的形同陌路,彼此生分,也不似父皇和贵妃之间相互算计,更不似父皇同他母妃之间那种几夜温存,而是相濡以沫,彼此扶持珍爱,相视时便能一笑。
……
春节过得极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勋哥儿要回安家学堂的日子了。
时下兴尊师重道之风,每逢年节时候,都要携礼上门,以谢恩师教诲,尤其是江南,此风更是盛行。
一来,江南多才子,本就重尊师重道之礼。二来么,江南人多银钱,又有礼多人不怪的风俗,故而约定俗成如此。
安家倒是颇为出淤泥而不染,同一般的书院比起来,安家的学堂其实有点像家学或是族学,学子也大多是安家的子侄们。
若不是柳大人写信推荐,勋哥儿能否入学还是两说。
因此,勋哥儿这师徒关系则是更加不一般,故而这回勋哥儿回学堂,覃家又是一大家子跟着一道送他,蓁蓁还精心备了礼。
对于哥哥又要去安家的事情,温哥儿是十分不开心的,一路都撅了个嘴,就差往上挂个油瓶了。
到了安家,勋哥儿自然是要跟着父亲去见师父的,而温哥儿则年纪还小,被蓁蓁带着去见安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