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人皆是无脑莽汉,刘冲被揍了两三回,也基本摸清楚了和他们打交道的法子。要想鼓动他们,便要把覃九寒吹得越高越好,反正这些莽汉什么也不知道。
果然,麻子闻言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书生说的有几分道理,便又问,“书香巷是个什么地方?这覃九寒身边没有伺候的人吗?”
刘冲见他们果然被说动,忙保证道,“覃九寒就住在书香巷入口第三栋宅子,你们一去,便能看见,外头贴着好些祈福纸。”
这还是覃九寒他们中了秀才后,邻居们想要沾个喜气,才特意贴了祈福纸,打算日后给自家娃娃做贴身物件儿的。
“他虽然得了知府的青眼,但现在还只是一个秀才。身边没什么人伺候,不过一个书童罢了,他又是一介文弱书生,你们很容易便能得手!”
刘冲说得口干舌燥,麻子几人才被说动了,但也信不过刘冲,直接将门一锁,把刘冲和茉仙锁在里头,转身便出去商量事情去了。
麻子是四人中的带头之人,道,“那狗屁少将军很快要带着大哥走了,我们得赶紧把大哥赎回来。不然,我们手里的货,可全都砸手里了。刚才那书生的主意,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麻子嘴里的货,便是他们在锦州府乡下拐来的孩子,一共八个孩子,三女五男,皆被关在宅子地窖里。如果真救不出老大,他们这批货便只能低价抛出去,还不知能不能攒够路费。
大胡子一想到辛辛苦苦大半年,真要半分钱都拿不到,那还得了,当即道,“麻子,都听你的。兄弟能拿到钱,就成!”
“对!”“听你的!”另两人也接连应和。
四人一拍即合,麻子便直接找了上回雇的二流子,让他去打探消息。
不过半日,那二流子便回来了,领了银钱,便把打探到的消息全盘脱出。
“那覃案首住在书香巷刘家宅子里头,入口一里路,门口有株桂花树。只是,倒不是一个人独居的。我打听过了,那宅子里住的人可不少,除了覃九寒和他的书童,还有两户人家。不过,门口倒是没人守着。”
麻子一听,便皱眉了,他们压根不敢闹出大动静,书生和书童两人倒还好,真要住了三户人家,那他们就只好在门口守着,一直等到那覃九寒出门。
那二流子上回打探消息没打探清楚,这一次也有些心虚,又补充道,“那宅子里住了好几个孩子,你们要是真动手,顺手捞几个回来也不错。”
麻子甩手赶人,把二流子送走了。
大胡子便凑上来道,“真有小崽子,顺手带回来几个不是挺好的。”
麻子忙着琢磨怎么逮人,便顺嘴回他,“随你。只是,不是大哥看中的货,卖不出那么高的价钱。那边不收。”
大胡子咧嘴一笑,“没事!那边不要,我就自己找人家贱卖了呗。反正也不亏,到时候咱四个分分,别给大哥知道就行!”
四人彻夜琢磨了一宿,还是决定用蹲点的老法子。
两两分组,轮流去书香巷守着,另两人就在宅子这看着货。
连着过了三日,四人连个屁都没守着,还被蚊子叮了满头满脸的包。
大胡子蹲在草丛里,狠狠拍死叮在脖子上的蚊子,看着对面十来米远的宅子,道,“这家人咋回事?咋连门都不出?不光大人,连孩子都不出门!”
麻子无奈,“你瞅瞅这天气,连狗都不乐意出门!更别说人了!”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宅子大门就开了,两人皆是双眼放光,翘首以盼。
就见门内走出来个乐呵呵傻笑的书生,两人皆是泄气,他们这回为了防止抓错人,还特意认了人,知道出来的是同住的人,而非他们要抓的覃九寒。
他们正泄气呢,就见后头又跟出来两人,恰是覃九寒和程垚二人,这一回,麻子和大胡子都懒得说什么了。
他们总共两个人,难不成还能把三个人都捆回去?
目送三人走远,大胡子泄气道,“麻子,要不咱算了吧!救什么大哥啊,那狗娘的少将军明日就要押着大哥他们出城了。咱干脆把手里的货贱卖了,分一分算了!”
麻子被他一劝,也有些心动,说到底,他们也不是因为什么讲义气才要救人,还是为了钱,眼看着老大那边没着落了,倒不如自己把那些娃娃转手算了,还能一人分个十来两银子。和以前是比不了,但也捞回本了。
麻子一咬牙,道,“成!那咱干脆顺路多拐几个孩子,今晚就出城!”
他话音刚落,就听同伙嘿嘿一笑,“喂,来了好货了!”
两人就见,方才还紧紧闭着的宅子大门,此时被推开了,出来了个清秀精致的少年,一身浅蓝色的棉袍,眉目精致,身形娇小,倒不似伺候人的小书童,反而像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公子。
他怀里还抱着个娇娇俏俏的小丫头,梳着两个揪揪头,上头挂了两个铃铛,叮咚作响。这丫头的长相也极精致,圆溜溜杏眼儿,细细柳叶眉,看上去便是个美人胚子。
这一大一小,正是着男装的蓁蓁和宝福。
麻子一看便是眼前一亮,这样的货,便是大哥在的时候,也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就算自己寻卖家,也未必卖不出高价!大不了就往青楼楚馆卖!
两人见四周无人,便悄悄凑了上去。
蓁蓁只觉后脑一疼,便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第55章 ...
蓁蓁醒来的时候, 只觉得迷迷糊糊的,后脑疼得不得了,略有些想吐。
她咬了咬舌根, 略清醒了些, 才发觉自己现在的处境。
四周皆是一片黑暗, 触手是四四方方的小空间,再加上轱辘轱辘的轮胎声,能猜出来,她现在被塞在木箱子里头,似乎是在什么车上, 手脚皆被捆着, 身子都难动弹一下。
她略微适应了一下, 睁大眼四处看, 才在箱子侧底下找到一条缝。从那缝望出去,便只能看见人来人往的裙摆衣角,连容貌都不怎的看得清。
车子咯噔一声,撞得她脑袋又是一疼, 然后便停了下来
箱子内一片寂静, 箱外的动静便显得格外明显了。蓁蓁侧耳细细听,便听见几句模模糊糊的, “哎, 是,咱们这里头都是料子,刚从三里布庄订的货。打算往宋城那边运。”
而此刻的货车外头, 正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麻子正满脸殷勤和守城的官兵套近乎,“对,咱走南闯北的,不就为了挣点钱嘛。大哥也辛苦了,来,大哥别嫌少。”说着,将十来个铜板悄悄塞进官兵的手里。
这官兵嫌少,正想骂人,就见老远枣红骏马,扬起满路飞尘,直奔城门口来。马上人一袭鲜红披风,锃亮的镀银铠甲,浑身上下气势非凡,意气风发。
那官兵立即跪下,高声喊道,“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