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拍着昏沉沉的脑袋,她才记起昨夜是与杨凌云把酒言欢,后面之事便记不清了,只记得杨凌云似乎说送她回去。
回去,回哪儿?
明显不是回驿馆。
兰雅公主起身下床,拿了床边架子上的衣物穿上,才深一脚浅一脚往外走。
房门打开,有婢女上前,“公主可要梳洗了?”
兰雅打量了一下屋外,明白自己身处郡主府,便放下身架,恢复到随意散漫的姿态,她打着呵欠道,“你们郡主人在哪儿?”
婢女应道,“郡主与丞相在郡主屋里。”
兰雅打呵欠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咧嘴对着婢女笑得暧昧,“你们郡主与丞相还未成亲便如胶似漆的,这般恩爱,丞相昨夜可是留宿郡主府啊?”
婢女红着脸摇头,小声回答,“丞相才来不久的……”
兰雅公主一脸‘你瞒不了我的’的表情,忽然兴致勃勃想要瞧一瞧这丞相平日里是如何与凉月那鬼灵精怪的丫头相处的,况且杨凌云那厮似乎对凉月存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心思,她先亲眼瞧一瞧,日后也好借丞相好好打压一下杨凌云的气焰。
这丞相虽身子骨不如杨凌云的结实,瞧着瘦不拉几、弱不禁风的,但据父王与王兄们说,景氏朝堂之上真正做主之人是丞相。
小皇帝对丞相言听计从的,连德安王也无比忌惮丞相,将其视为眼中钉。
兰雅心道,这文弱书生倒是令人刮目相看,她想瞧瞧凉月一心一意喜欢的男子到底值不值得凉月的那份真心。
如此想着,兰雅便准备踏出房门,婢女急忙提醒,“公主还未梳洗,这般蓬头垢面出去,让人瞧见着实不妥。”
兰雅这才意识到,又退了回去,笑道,“你这小丫头挺机灵的,在你家郡主身边多久了?”
婢女微笑应声,“奴婢先前在丞相府,方来郡主府不久。”
“哦,你们丞相大人可真是心思细腻,连伺候的丫头也是亲自挑选送过来的,看来凉月这丫头很是幸运呢。”
婢女会心一笑,“我们大人待郡主之心确令人羡慕,公主您美艳动人,小侯爷迟早拜倒在您石榴裙下。”
兰雅啧啧两声,对小婢女的夸赞甚是满意,故意笑道,“若此次联姻不成,我打道回东夷,定要向你们郡主讨了你这小丫头一同带着回去。”
婢女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兰雅公主是故意逗弄她,受宠若惊地福身,“得入公主您的眼是奴婢的几世修来的福分,奴婢在此谢过公主夸赞。”
兰雅失笑摆手,“行了行了,瞧你们一个个跟人精似的,与你们郡主一个样,讨人喜欢,你们郡主哪里会舍得你背井离乡,若我真向她开口,我估摸她非揍我一顿不可。”
婢女含笑,目光恭敬,未在言语。
兰雅简单梳洗之后,便让婢女带她去凉月的屋。
恰逢白锦书从凉月屋里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白锦书微微颔首示意便翩然离去。
兰雅摸着下巴瞧着他远去的身影,一阵叹息。
“唉,我也觉着这丞相长得真俊,若非凉月先瞧上的,我不嫁那可恨的杨凌云也是可行的,这丞相……”
“公主如此遗憾,不若我带您向小侯爷说一声?”凉月的声音在兰雅公主身后幽幽响起。
兰雅转身,并无丝毫尴尬,一本正经地道,“才不怕你挑拨离间呢,杨凌云那样蠢,除了我以外,谁还瞧得上他。”
凉月煞有介事点头,“嗯,约莫是公主您眼瘸。”
“……你可真是个实诚人,丞相教的好。”兰雅公主亦忍不住畅快笑出声来。
凉月笑够了,伸了个懒腰,斜眼问,”饿不饿?”
兰雅摸摸肚子,诚实点头,“饿极了。”
本以为凉月接下来应该立即叫下人送上饭菜的,然而却出乎兰雅的意料。
只听她叹道,“因是新居,我这郡主府的伙食着实差了些,公主还是出去吃会舒心些。”
兰雅一阵无语,这是她遇见过的最吝啬的郡主,一顿饭也不给她吃。
眼瞧着捉弄得差不多了,凉月上前轻拍兰雅的肩,轻笑,“可别一副深闺怨妇样了,方才已派人去替你约了杨凌云,这京中好吃好喝好玩的,无人比他更了解了,想吃什么别客气。”
兰雅乐不可支,“怪不得我对你一见如故呢,你这性子与我投缘,不愧是我的好姐妹,你这般为我着想,待来日你与丞相成亲,我必备一份大礼。”
她笑得暧昧,凉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半信半疑道,“这可是你说的,若不是大礼,我不收的哦。”
“那是自然,我好歹也是堂堂公主,送的出手的自然是大礼。”兰雅对着凉月挤眉弄眼。
凉月将信将疑,摆手道,“暂且信你了,我的婚期在半月后,你可得抓紧点拿下杨凌云。”
兰雅顿时苦笑起来。
“哪有那么容易,杨凌云就是块臭石头,昨夜他还说舍不得他的那些老相好,日后娶妻了还要将她们全迎进府中,日夜相伴……”
闻言,凉月一愣。
兰雅公主又道,“你说他怎就这样混账呢,偏偏我就瞧上这混账了。”
果真是真性情女子,凉月暗叹,也决定帮扶一把。
“你若真信了杨凌云的鬼话那才是真傻,靖国侯府家规甚严,且靖国侯平日里对杨凌云也管的紧,他口中那些相好的多半是与那些纨绔子弟吹嘘吹久了信口拈来哄骗你的,他不是不想娶你,而是不愿被逼迫联姻罢了。”
生于权贵之家,杨凌云其实也是一身傲骨,上阵杀敌也未见他怕过,这是此次与东夷和亲联姻之事砸到他头上,他心中愤懑,若和亲人选并非兰雅,而是别的公主,他必然要狠狠大闹一场将婚事搅黄。
而偏偏和亲公主是兰雅,他犹豫了。
昨夜那番把酒言欢,他可没醉,还将兰雅完好送了回来,可见他待兰雅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