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书几日未能安眠,又受了寒,精神有些不济。
他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陈大人是在陛下出宫后遇害的,若是此前他与陛下见过面,那么陛下此行极为凶险,你尽快与星魂传信,命他务必将陛下带回宫,即便敲晕了也得带回去。”
南风犹疑道,“星魂一根筋,榆木疙瘩一个,早年便跟随小公子,除了主子以外,星魂便只听小公子的,属下怕他……”
星魂向来只听许离忧与许君陌的话,如今要命他将许君陌带回宫,怕是有些难度,对于星魂这种愚忠的性子,南风也甚是头疼。
白锦书眉头皱得更紧了。
“无论如何,要尽快找到陛下将其带回宫。”
“属下明白。”
南风退下,方走出屋,此时手底下的一名护卫匆匆而来,与南风附耳禀报了几句后,南风面上一喜,又折身回了白锦书的屋。
“公子,有陛下的消息了。”
白锦书舒了口气,示意南风详细说一说。
随即南风将手下放下与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陈大人全家遇害后,陛下私下去见过刑部侍郎左大人,而后与左大人手下的第一神捕黄荆黄捕头一同参与陈大人的案子,陛下身边只有星魂与另一名护卫。”
听完,白锦书无奈轻叹,“陌儿的性子果然如离忧说的那般,有时做事从不计后果,还是孩子心性,难怪离忧始终放心不下。”
“公子,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是否立即将陛下寻回,送回宫去?”南风觉得为难。
白锦书立于窗前,抬眼瞧了眼天色,默了片刻才道,“派护卫暗中保护好陌儿,夜里随我再去一趟陈大人的府邸,那夜在陈大人的府外有人与此刻缠斗引来了巡防守卫,刺客想将陈府付之一炬毁灭证据之举未能得逞,我想陈大人府上必然留有证据。”
南风担忧道,“事发已两日,刑部派出的正是黄捕头去勘察现场,若是有证据,黄捕头恐怕早已发现上交至刑部,而刑部必然会先知会公子您。”
“百密一疏,况且刑部之人并非人人可信,兴许夜里我们会有意外收获。”白锦书摆手,心意已决。
南风即刻去安排。
白锦书命南风派出的护卫去到许君陌身边时,许君陌正与凉月一同用晚膳,南风并未亲自前去,为掩人耳目,派去的护卫是从未在人前露过面的,是以那些护卫无人见过凉月的真面貌。
对于白锦书给一个侍卫送护卫,凉月是妒忌的。
“一介侍卫竟劳烦丞相给你送护卫,如此看来,徐侍卫在你们小陛下面前是个大红人儿啊。”
见许君陌笑而不语,凉月边吃边与许君陌闲聊,顺便聊案情。
“徐侍卫你是御前侍卫,出宫探亲遇到棘手的灭门惨案,小皇帝心真大,竟命你与黄捕头一同查案,我瞧你整日无所事事的,小皇帝身边养的皆是如你这般……娇贵之人么?”她说的算是含蓄,原本想说‘养的皆是如你这般只吃饭不做事的闲人’的,但想到小皇帝与白锦书是亲戚,口下便留了情面。
被‘夸赞’心大的许君陌顿时食不知味了,被一个被自己小的丫头喊小皇帝也就罢了,他堂堂一国之君隐藏身份扮侍卫查案,未料在这丫头眼里,他只是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他明明有做正事的好不,只是暗中吩咐星魂去做了而已。
许君陌暗戳戳地想着,亏得锦书哥哥眼神不好使竟对这不识好歹的臭丫头瞧上眼了。
依他看呐,这丫头除了武功好一些,也就比寻常女子吃得多一些较为与众不同了。
“真难以理解丞相大人那般风华霁月之人,为何会瞧上你这个蠢丫头。”许君陌不满地轻哼。
凉月那夜在离凶案现场不远处与这位‘徐公子’成为生死之交后便知这侍卫早已知晓她的身份,是以才敢助她出宫。
有丞相撑腰嘛,助她出宫还能顺道向丞相邀功,她是这样认为的。
后来这徐侍卫提出高价雇佣她为护卫的提议,凉月对灭门案有兴趣,又有银子赚,她自然不会拒绝。
徐侍卫挺懂人情世故的,为了以后向丞相邀功,命人好吃好喝伺候她。
但这样好的待遇令凉月有些难过,她的好运似乎全是来自于那个傻书生。
也不知他这几日过得可好。
可曾想起过她?
情不自禁又挂念起了白锦书,凉月也没了食欲,也没了与许君陌斗嘴的兴致,胡乱扒了几口饭咽下便放下碗筷,起身往外走。
“徐侍卫,你身手也不赖,又有丞相派来的一众护卫保护,我便出去溜达溜达。”
许君陌扬声喊她,“喂,臭丫头,你到底可有认清自己的身份,现如今你是我的护卫,有你这种将主子丢下,自己去逍遥快活的属下吗!”
凉月头也不回地道,“咱们说好的,你给银子,我护你周全,你好端端的不就行了。”
许君陌瞪眼瞧着渐行渐远的纤瘦身影,有气也发作不得。
“星魂,你说公道话,这臭丫头真成了我嫂子,我生气时找她打架,锦书哥会帮谁?”
守在屋外的星魂嘴角一抽,随即一脸正色地回答,“公子,依属下愚见,白公子惧内。”
好一个惧内,许君陌竟无言以对。
“哼,你家公子我掐指一算,你这辈子娶不到寻月了,离忧估计要将她嫁给景熠的那个跟屁虫护卫云崖,你便陪你家公子孤独终老罢。”
星魂顿时惊恐万分道,“公子啊,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属下离而立之年不远矣,您何其忍心棒打鸳鸯……”
许君陌冷漠瞥眼,“那你有本事找到寻月的下落?”
星魂垂首不语。
寻月常伴主子左右,而主子与世子快意江湖,公子成了九五之尊,却从未放弃过要将主子寻回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