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用气声道,“这世上也就你这般待我,顾虑我的感受,其实我也是个薄凉之人,听闻师兄要当爹,我竟然松了一口气,悔婚的愧疚也减轻了,你瞧我多自私……”
“如此这般……嗯,下回不会了。”白锦书似是自言自语,复又牵起她的手继续朝地牢里面走,唇角微扬,“那我们此时去恭贺宋公子早生贵子罢。”
凉月无言,被他牵着往里走,目光始终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上,心中的异样越发明显。
白锦书,人如其名,待人接物温文有礼,一股书生气,可她知晓他不为人知的几个样子。
强势的,霸道的,还很腹黑。
但他对她极好极好,她长这么大,白锦书是唯一一个让她舍不得的人。
他那么好,她舍不得他受苦受难。
她会为他寻来救命药,定不会让他出事的,如此一想,凉月心下稍安,与白锦书一同行至最里层的幽暗地牢门前。
牢房角落相依偎的一对男女乍一眼瞧见凉月,满目震惊,二人除了些许狼狈外,衣衫整齐的,可见在地牢内并未受苛待。
宋子煜愣了愣,松开赵清影,猛然奔至牢门前,急声道,“师妹,你怎会在此,他们为难你了?”
凉月默不作声,望着眼前的宋子煜,不禁便想到了舒展,那个她唤了十多年父亲的舒庄主,与宋子煜一样,他们对她的关切是有的,只是大多是在以为她出事时才有。
此时的宋子煜确实是在担忧她。
宋子煜的目光蓦然凝住,怔怔望着她与白锦书相交握的手,似是不敢置信。
“师妹,你和他、你们……”
凉月微笑打断他,“师兄,今日是我出阁之日,于我是良辰吉日,于师兄也是喜事临门,小妹在此恭贺师兄即将为人父,我也要当姑姑了。”
“什么?”宋子煜愕然。
凉月但笑不语,原来赵清影有孕之事连师兄亦不知情,怕也是锦书消息灵通,不知从何人口中探知此事的。
想了想,又觉得如此不可思议之事发生在白锦书身上实属正常,白公子连生死门也不在眼里呢。
想来生死门的一切动向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靠坐在角落赵清影从震惊中醒神,面色慌乱不敢与宋子煜对视,双手无意识捂住腹部。
见她的举动,宋子煜如遭雷击,双目圆睁,张口却不知声音在颤抖,“青影你、你为何会有孕?”
呃……
一旁围观的严熙止下意识望向白锦书,见他气定神闲,应是早已知晓赵清影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观察宋子煜的神情不似伪装,凉月也疑惑了,师兄这样子可不是喜出望外,分明是受到了惊吓。
凉月抬眼,白锦书也正好望来,她尴尬笑道,“呵呵,原来师兄是冤大头啊……”
白锦书嘴角微扬,真相尽在不言中。
严熙止眼角抽了抽,憋笑,“清官难断家务事,小嫂子断案如神呐。”
第15章 第15章
“不及严大人的明察秋毫半分。”
严大人过于浮夸的恭维令凉月汗颜失笑,与这性子跳脱的严大人处久了便也没许多顾忌的了,无由生出一种狐假虎威的小人志气来。
只因如今她有白锦书为后盾啊,身为父母官的严大人对书生模样的白锦书毕恭毕敬,口头上称兄道弟,神态上的恭敬却是实实在在的。
不期然瞧见宋子煜一脸颓败之色,凉月于心不忍,宋子煜是她的师兄,一块长大的,自幼时起,宋子煜便对她颇多照顾,不久前还替她挡剑。
做不成夫妻,兄妹之谊却是有的。
凉月斟酌后恭敬地询问,“严大人,不知我师兄何时能离开此地?”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的目光皆聚在她身上,宋子煜几次张口欲言,终究是说不出来,愧疚垂首。
严熙止莫测一笑,并未回答凉月,以眼神示意她私下与白公子商议即可。
只有严熙止清楚宋子煜为何会与赵清影一同被关在这湿冷的县衙地牢内。
白公子贵手一抬,宋子煜自然能出去了。
“锦书,师兄何时能出去?”凉月何等机灵,严大人的一个暗示,她很快便明白了,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白锦书的袖口。
白锦书温声道,“宋公子本就是自由身,随时可离开此地,并非狱卒存心将他关在牢中,是宋公子自己不肯离去,要在牢中照顾赵姑娘。”
“啊?”凉月惊讶。
严大人已然不忍直视白公子的黑心肝,悄悄走远了,最怕被殃及池鱼。
宋子煜终于抬眼,正对上凉月不解的目光,他又撇开眼,无法证明是白锦书在构陷他,事实上一路进入这地牢还真是他自己跟着来的,当时衙役只押着赵清影往里走,他便不曾反抗。
此时,宋子煜才算明白过来,自始至终,他就是别玩弄的傻子。
今日一早,有人送来一封匿名信,信上说赵清影出事已被押往县衙大牢,他便顾不得成亲之事匆忙前来营救,追到县衙门前时正好瞧见赵清影被衙役押着进去,他不敢贸然动手,便放下剑走近。
当时衙役似乎只是淡淡瞧了他一眼,便无其他举动。
进这地牢实属他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