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太太点点头,既没像往常那样,故意找些她做得不太妥当的事情来提点她,也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跟今天记者会有关的话。
“我累了,你不用待在这里,上去吧。”苏老太太转过头,身旁的保姆张春立刻伸手扶起她。
夏澄自觉地走向前,跟着张春,扶着老太太进房里休息。
出了房门,因为张春是待在苏家工作很久的人,她趁着夏澄上楼的空档,轻声安慰说:“太太,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基于所处的身分立场,张春本不该多嘴说这句话,但夏澄为苏家所做的一切,外人也许不知道,可她却是一路走来,亲眼见证过的。
夏澄垂下眼眸,轻扯嘴角,“张姨,谢谢你。”她顿了顿,“晚餐的事,再麻烦你,如果先生回来,你再跟我通知一声。”
“是,那我先去忙了。”
张春知道夏澄一向脾气好,不管面对再糟糕的情况,也总能把事情处理得有条有理,但她没想到,即便是发生这样的事,夏澄依旧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夏澄回到卧房里,机械化地走进更衣间。
她挑选好衣物,再拿出来,工整地平放在床上,她进到浴室,脱光衣服,踏进玻璃门隔开的淋浴间内。
哗啦啦的热水,从顶方固定的大型莲蓬头洒落下来。
夏澄以前只用手持的莲蓬头沐浴,她总觉得头上那东西,偶尔开错一次就会造成她不小的困扰,更怀疑当初安装这个的目的何在。
今天她总算明白了。
这样一个狭小的地方,不管她做再夸张,再掉价的事,她自己同样看不见,听不到。
难过到这种地步,身心再也承受不住时,只能连自己也给骗了。
让内心里所有的不甘,通通随水流,冲进排水管里。
如果她的爸爸还在的话,会怎么心疼她?
夏澄待在浴室里很久,直到皮肤起皱泛白,她才穿着浴袍,从里头出来。
她坐在床沿,有了一时半刻的呆愣,她没想到要换穿衣服,或吹干头发,也没注意到脸上只是冲过水,没卸干净的残妆。
夏澄的脑袋里呈现短暂的空白,因为人一旦花了太多力气伤心,就会脱力,然后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做些什么。
安静的房间,空气彷佛停止流动,沉闷凝滞得几乎让人窒息。
夏澄还想喊,像刚刚那样在水声的掩饰下喊,可她到底还残存一些理智,再说她的喉咙已经开始疼痛,如果继续嘶吼,也许明天会发不出声音。
这时,抽屉里她的另一只手机,不停地传来震动。
原本她拿的那只,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就已关机,能打到她这只手机里来的人,只有她极为亲密的朋友。
打开来,上头是洋洋洒洒,一则又一则,由她继母的亲生女儿徐宁,寄来的巨长短信。
夏澄只淡淡扫过一眼其中一则的一小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