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自问:换成谁都可以吗?不是季云知若是当初的茧儿她也会这样吗?
她不知道,因为无从比较。
试问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如季云知这样用天真的表情说出魔鬼的低语?!
茧儿做不到,刘泽做不到,不是季云知就不行,只有他将自己逼得无所遁形,招架不住,控制不住地向他伸出了手。
“就没见过你这样大胆的小郎君。”她又转回头来,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微微笑道:“不是说嫁妻随妻,以妻为天的吗?你嫁了人还这样可怎么行?”
“怎么不行。”季云知就知道,她要跟自己谈的肯定是如何劝说自己放弃嫁给她这件事,往外抽抽自己的手,却又不使多大力,就好像手痒抖了一下似的。
还撇撇嘴朝她哼一声,好似怪她为什么抓得这样紧。
挺奇怪的。
“你来我家多久了?”林昔又问。感觉并没有多久,可是又好像经历了很漫长的时间,他们之间短短时间感觉却像认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季云知刚在心里扳了一个手指头,突然反应过来,这人怕是嫌自己来得够久了?这是让自己说出来,然后觉得时间长可以走了吗?
“才刚来,我不走。”气呼呼道。
林昔又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说这话是要赶你走?”
他张张嘴要回答又阖上了。感觉怎么回答都会落入她的陷阱一样。
林昔突然把手松开了,季云知的脸立时就现出些急色来,也不任性闹脾气了委屈地直把自己的手往前送:“你是手疼了吗?我再给你涂涂药吧?”
趁势正大光明一只手反握住她,另一只手抠了药膏来抹。
林昔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她另一手托着腮,就那样坐着看着,看他小心翼翼偷瞟着她,看他紧张兮兮直往伤口上吹,看他烛光下闪烁的眸子里似乎满满的都是她。
突然就觉得说什么都会破坏这份恬静和美好。自己何其有幸遇到这样一个人,又心疼他此刻的谨小慎微,她就那么好值得他这样?
林昔伸出另一只手,收拢了他额间垂下的一缕碎发,季云知一开始还有些惊讶和羞涩,待知道她只是拢发后,一双大眼难掩失望之色。
直接把林昔气笑了,颇感无语:“小脑袋瓜里整天想的什么?”
“你知道嫁娶到底意味着什么吗?”她忍不住问。
“我知道!”季云知微微生着闷气:“我真不是孩子了。”
“你知道?”林昔也没了睡意,见他这副神态,忍不住逗他:“这倒奇怪了,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比我年龄小竟知道?”
“这,这又不是年龄大小的问题。”季云知急着想争辩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气得哼了一声:“你不知道是你笨!你娘肯定早就教过你的,我爹都跟我说过的。是你笨没记住。”
“你爹?”不是在他十一岁时就…那么早就同他说这些事情?
林昔突然没了戏耍之心:“嗯,是我笨。早些睡吧。”
“啊?”他诧异道:“可,你不是有话和我说?”
林昔微微一笑:“早点睡觉,然后快快长大吧。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话。”
两年!应该能长大了吧?林昔想。
后来再一想,算了!不管他长没长大两年之后她一定娶季云知。他十八,她二十一,女大三,抱金砖。哪里都合适的很。为了那一天,这两年她得努力了啊。
季云知却不知道她的想法,他又惊又急又慌,“这,这算什么话?”
急得眼眶都要红了:“你,一定还有别的什么话要跟我说吧,你…别怕我难过,我承受得住,不管你说什么,我都…”
啵~
……世界安静了。
林昔手指轻蹭着自己的鼻头将探出的身子收了回去。
季云知嘴巴半张傻傻地愣住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久久没有动作,慢慢的,手指能动了,胳膊能抬了,他眨着眼睛摸向了自己的额头。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温润的柔软湿意,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像是缺氧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云知?云知放松,深呼吸,放松,别紧张别紧张,放松下来…”林昔吓了一跳,她刚才探身亲过去的时候也是一时冲动,可她怕季云知那样的情绪单凭她说他听不进去,就…
结果却好像更让人情绪不稳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我就是情不自禁。”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情,不自禁?”季云知像是在做梦,林昔不仅亲他,还说对他有情?
他是在做梦吗?呼吸又急促了几分。
“对,我,我想娶你了。”她一股脑脱出:“但不是现在。”
季云知想自己果然是在做梦吧。外面天都黑透了,这个梦真好,要是能不醒就好了。
“为什么不是现在?”他紧张地问。他就知道什么情不自禁都是骗人的。眼泪在眼眶里微微打转盯着林昔。
情绪倒是慢慢安定下来。林昔夕看着这样的他哭笑不得,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又是欣喜,又是酸涩,最后化为释然缓缓叹了口气。
她想到理由了,一个合乎情理无法拒绝的理由:“因为现在我有孝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