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厉闻言就去看晏祁,却听楚言清语气坚定:“她是我妻主。”
此时的晏祁早已从方才的状态恢复过来,只是她一向话少,便一直没说话,听了楚言清的话,眼里便涌起几分暖意,拉着他一同在桌前坐下,便让长叙添了些炭火烧暖了整个房间才罢。
楚言清知道有人,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有推开晏祁,目光仍是看着徒厉,仿佛在告诉她自己的坚定,晏祁的目光也似笑非笑的落在她身上,有些骇人。
“……”徒厉的脸色白了白,确是意识到晏祁不可能出去的事实,才不甘心的开了口,晏祁漫不经心的听着,始终没什么表情。
事情就像她猜测的一般,只是情节更为细致了些。
瞻柳族人员众多,早先称霸荒北,以族名建国,国姓为段,因着环境恶劣,资源缺乏,便免不了同他族争抢粮食水源,因而各国关系十分恶劣,而瞻柳则是在经历了一场沙尘暴之后遭到了其他国家的偷袭,四散而亡。
他说,瞻柳皇室子嗣稀少,唯有一女一子,太女段河战死,只有皇子段苏在侍卫的掩护下成功逃脱,但却遇到了敌国的追杀,与众人失散。
“属下徒厉,是徒家长女,我们徒家世代守护瞻柳一族,至今只余我一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徒厉仿佛是想起了当年的血腥屠戮,眼中恨意滔天:“既然皇子已死,那就请小主子带领我们,为我瞻柳族人,报仇雪恨!”
“你凭什么认定他的身份?玉佩又是做什么的?”楚言清的神色有些复杂,听着这些,心神无不震颤,也已信了大半,突然砸下来的重担让人有些猝不及防,晏祁捏了捏他的手心,让他安下心来,对徒厉复国的言论不置可否,反而将疑问尽数问出。
第67章 抉择
提起玉珏, 晏祁明显发现徒厉的神情明显变得防备起来,再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一般。
见她如此, 晏祁心里便有了底,面上却没有丝毫变化, 久了徒厉才慢慢缓了防备,眼底的坚定却半分未散:“除非小主子答应复国, 否则徒厉就是死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说罢毫不遮掩的看着楚言清, 眼里染上了些许胁迫的意味, 晏祁一皱,还未说什么便见楚言清上前一步,毫不畏惧的对上徒厉的眼, 在她狠厉的目光下果决的摇了摇头:“我不会同你们复国,也不会做你们的主子。”
他的决定没有一丝犹豫,却在徒厉的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可能!你身上流着我瞻柳皇族的血,就是我徒厉的主子!”眼底陡然出现的偏执与疯狂, 有如黑云压城,浓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升起一点反抗的念头, 就会引来狂风暴雨,在电闪雷鸣中化为齑粉。
“那又如何?”楚言清凛然,一贯平和的脸上破天荒染了几分厉色,看着颇有些摄人威严:“战争再起, 会引起多少血腥流亡,又会平添多少仇怨?”他好似想起了什么,情绪慢慢变得激动起来,十指攥的发白。
这般模样的楚言清是晏祁从未见过的,直堵的徒厉神色一变,晏祁径直唤了长叙进来,将她带走,掩门将楚言清抱在怀里,感受着他轻颤的身子,静默无言,轻抚他的脊背,男人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妻主,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有她们,我…我爹爹也活不下来的,我…我不知道…我没经历…没经历过…我只是…不想再有人死了。”话说的断断续续的,透露着他的不安和自责,哽咽着让人心疼,晏祁摇头,垂下头让他看清自己的神色:“不,我觉得清儿做的很好。”
晏祁不知道,如果自己猛然间得知这样一个消息,被人担上这样一个重担,会如何抉择,但她觉得,她一定不会比他决定的更快,做的更好了。
如果她不去复国,也绝对不会是为了百姓,只是因为她怕麻烦,但没准他会答应,收下这方势力,也只是想先为自己增添实力罢了。
说她自私也好,冷血也好,她对上一辈甚至前几辈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更别说感情了,受人恩惠,她会感激他们,帮助他们,努力给他们更好的生活,但绝不会为了这些,改变自己。
晏祁想着,蓦地笑了笑,她原就是这样卑劣的人啊,只有他才不嫌弃她吧。
“真的?”
“嗯。”她答:“朝代更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执着于过去,没有任何意义。”
晏祁知道,楚言清只是需要一个人肯定自己的决定而已,而她,愿意做这个人。
“好了,别想了,为妻送你回去可好?”晏祁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叹息着有些无奈,早知不让他知晓这些,平添烦恼罢了,也只是想想,便听门口传来一阵动静,“哐”的一声门便被踹开,进来一个醉醺醺的身影。
晏祁脸色一沉,眼疾手快的扯了纱幔挡住楚言清,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起身去看。
“妈的,不…不就是个…花…魁嘛…还不是个千人枕…万人睡的烂货嗝…竟敢…给奶奶我脸子!嗝…把…把你们老板给我叫来!”
来人大喊大叫,满嘴的污言秽语,肥胖的身子说着就在椅子上坐下来,迎面就扑来一阵令人作呕的酒气,便见老鸨慌不择路的追了过来,对上晏祁寒意凛冽的眼,吓得一个趔趄:“哎哟陈老板,您怎么走这儿来了,云华在隔壁等着您呢~”
来人似乎对老鸨十分不耐烦,转头就骂:“狗东西,老娘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云华那**算什么东西,你敢拿他来搪塞我!告诉你们,老爷我马上就是京都首富了,到时候看我拆了你们这红楼!”说着又打了个嗝儿,往地上“呸”了一口,眯着眼睛看过来:“哟!这儿还有个美人儿呢…”
晏祁面无表情,眼中却慢慢凝起些晦暗情绪,不多话,径直打昏了朝她伸手的胖女人,冷眼踹开:“带走。”
不过是小插曲,便也无人放在心上,那老鸨唯唯诺诺的下去了,因着未被罚心头倒暗暗松了口气。
“清儿,回去吧。”晏祁挑开朱红的纱幔,熟练的将人抱起:“可是吓到了?”
楚言清搂住她的脖子,摇了摇头,眉头却是紧皱着的,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妻主,方才那个…是宋,不是宋掌柜啊?”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蓦地让晏祁的脚步一顿,猛的转头看他:“嗯,为妻知道了。”
京都首富,是宋家,宋岑禹,不是刚才的,陈老板。
这厢说着,便见长叙进了门,见了晏祁如此,便是静静的站在一旁没说话了,晏祁没看他,让楚言清抱紧自己,从窗台跳下,便是一路无话。
到了自家院子,一切还是原样,晏祁动手替他褪了鞋袜,拿被子盖好:“睡吧,我回去了,嗯?”说着要走,却被楚言清蓦地扯住了袖子,晏祁疑惑的看着他,却见小男人撅着嘴,小脸慢慢泛起一团酡红,不看她,却低低嘟囔着,晏祁凑近了才听清楚,闷笑了一声,眼见着他的脸愈发红了,才出声应他:“知道了。”
晏祁回去的路上嘴角也是弯着的,见着长叙,又想起她走之前楚言清嘟囔的话,便掩不住满眼笑意。
他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威胁之意,他说:“妻主,你去那些地方是有正事的,可不能被那些男子给迷了,我记住你身上的味道了,要让我闻出有别的味道,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脸色虽红,一双大眼却瞪的威风凛凛,说不出的别扭可爱。
这幅模样直让长叙浑身别扭,又不敢显露,半晌才见晏祁恢复过来,心中松了口气,便听她凝声吩咐。
“明日你去一趟宋氏茶楼,照我说的法子约她明日戌时在这儿相见。”说着将自己的玉佩递给他,当做身份的证明,长叙这才应了,退下。
晏祁便唤来那老鸨,问起方才那人的底细,得知那人叫陈园,是京都中有名的富户,做米粮生意起家,现在在做绸缎生意,也算是富甲一方的人物。
“你安排个伶俐的,多注意着她,有什么发现,立即告知于我。”晏祁说完,才让他下去了,自己则是躺在塌上,心绪万千,这才慢慢意识到。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