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问之惊醒,已是大汗淋漓。
天蒙蒙亮,晨雾刚刚散去,徐问之推开窗,望向院内,只见得满目青灰。今日阴天,阳光透不过云层,连出尘的风都带了冷意。微凉的风散入屋内,将他一身汗吹干。他突然觉得心底漫上一股寒意,却不知这不安从何而来。
他提了井水洗脸,使劲挤压眉间,可只要一闭眼,张茸鸢昨夜那伴着暗红灯火的悲凉笑容,就又会浮现在他眼前。徐问之心烦得很,他心里清楚,张茸鸢来寻他,无论是出于什么,都不会是出于余情未了。这位心高气傲的惠妃娘娘,从一开始就没在意过他这个小小的书生,她不过是病急乱投医……
这么想着,他心情终于平复一些,几声鸟语响起,空气里弥漫着浅淡的花香。徐问之轻车熟路地从怀里摸出荷包,展在掌心。缎料是白色,绣线是银色,针脚细密,纹着一簇活灵活现的玉兰花。这荷包是馥瑾绣的,她把它送给徐问之时,几缕绯红也飘上脸颊。
“要是想我,就把它拿出来看看。”
而此刻,徐问之比任何人都需要得到安宁。他迫不及待地解开绳结,打开荷包,眼中短暂的温柔却忽然结了冰。他的荷包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
“什么丢了?”
“花。”徐问之气喘吁吁,眼见着就是一路跑来钦天监的。
“花丢了?”贺栖洲摸不着头脑,“你把花放哪了?”
徐问之吸了口气,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外人路过,才低声对贺栖洲道:“馥瑾给我做了好几个荷包,有一个最配衣服的白色的,我最常佩戴,那荷包里放了花,只有一朵,她给我的花,终年芬芳水嫩,不会枯萎。”
贺栖洲点头道:“啊……要是这样,得空了再去山里求一朵就是了,你是怕弄丢了姑娘送你的东西,一时不好交代?放心,馥瑾姑娘是个通情达理的,这点小事她不会生气。”
徐问之皱眉:“不是这样……你……你知道昨天夜里,惠妃娘娘从宫中逃出的事吗?”
一提此事,贺栖洲便了然,可那墙头是辞年带他站着的,两人隐了身形,就是为了不被人察觉,如今徐问之这么一问,他即使心里如明镜,也只能摇头:“这我倒是不知道,后宫守卫森严,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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