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年回来时,贺栖洲正点着灯磨墨。
这一趟跑得不算远,可辞年却仿佛翻了万座高山,一进屋就闷闷不乐地搬了凳子坐在桌旁,盯着贺栖洲磨墨的手,一言不发。
“看来我有养猪的天赋。”贺栖洲磨好墨,悬起笔正要作画,他瞥了辞年一记,正对上那人望向他的眼睛。
辞年“嘁”了一声:“你爱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懒得同你斗嘴了。”
贺栖洲下笔:“怎么了?等太久了,连河鲜也不想吃了么?”
辞年闷闷道:“你让我去还书。”
“是,你都拖好几天了。”
“竹姑娘不在家,跟竹村长下山去了。”
贺栖洲头也不抬:“遇上竹生了?”
“……你怎么知道。”辞年没想他居然这么快就猜出了原委,一把挺直了身子,抱怨起来,“我就是去还书而已!从我出门到村子里,才多远的路啊?我走了一路都没人讨厌我,还有孩子看到我给我打招呼,说竹姑娘说了,要叫小公子!”
贺栖洲笑笑:“这不是挺好吗,小公子。”
辞年又道:“可我走到竹姑娘家院门外,就撞上竹生了!不是碰上,是撞上,他撞我!”
“他撞你?”贺栖洲比划了一下,“砰——这样?”
辞年猛点头:“对!他撞我,我好好走着路,他撞的我,就在院子外面,我当时拿着书,到了,谁知他就从被竹子挡住的地方冲了出来,一下就撞我身上了!”
辞年一直是少年人的个头,不能算高大,甚至有些瘦削,被人这么一撞,他后撤好几步,定睛一看,才发现又是碰上了竹生。竹生这人……你不能说他讲道理,也不能说他一点道理都不讲,若是对其他人,那他还算是个讲理的,但对着辞年,他总是能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火气。
这么一撞,辞年还没开口,竹生便暴怒似的裹紧了自己的衣服,骂道:“又是你这狐狸?你到村里来干什么?还到浮雪这来!知不知道这几天村里风言风语不好听!你还敢过来?又想在这偷什么东西?”
“不找你。”辞年懒得同他废话,只绕开他要往院子里去。
竹生见状,竟转头跑了好几步,挡在辞年面前,拦着不让他往院子里去:“不准进!人不在,下山去了,叔父也不在!找谁都不在,反正就是不让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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