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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城市灯火映入眼帘,与魂牵梦萦的人走了一路,到了目的地之后凌落肯定要跟他分道扬镳,祝珩有些焦急,绞尽脑汁想尽力跟他待久一点。
“宝……落落”alpha急走两步赶上凌落,“我的车就停在附近,送你回去好吗?”
凌落慢下了脚步,侧头,视线落在alpha满是希冀的脸上,不太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嗯。”
豪华的车子在公路上飞速行驶,温暖的车厢里,两人一前一后坐在驾驶座和后座,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alpha从后视镜里偷偷瞄着后座的人,见凌落正拄着下巴望着窗外出神。时而,beta会突然转向前座一眼,两人视线相碰,一个慌忙躲避,一个无动于衷。
送凌落回到酒店,beta微微闭上眼睛,像是闭目养神。直到祝珩把车稳稳当当地停到地下车库,这才发现后座的人已经睡着了。
祝珩贪婪地描绘着他的轮廓,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不早了,他忙碌了一天了。
alpha静静在驾驶座上坐着,许久之后也不见凌落有醒来的迹象。祝珩思考一会儿,从车上下来,踉跄两步绕到后座。
他没能站稳,短短两步的距离,竟然没控制好身体,失去平衡,半边身子都砸在车身上,发出一声闷响。
所幸没惊醒车里熟睡的人,祝珩暗自庆幸,悄悄拉开车门。
有灯光从远处泄来,映亮了alpha苍白的侧脸。
祝珩犹豫半天,最后还俯下身,手臂绕过他的膝弯,另一只手从他腋下穿过,轻轻地把人抱了起来。
温热柔软的身体入怀,祝珩的眼神温柔得像水。
怀里的人被他的动作弄醒了,懵懂的睁了睁眼,意识也是迷惘的。
beta应该是睡糊涂了,分不清今夕何夕,他只瞟了面前alpha僵直的脸庞一眼,便下意识伸出手臂,像三年前的每一个普通的日夜一般,抱住他的脖颈,圈住他的脖子,把脸放上去磨蹭两下,迷迷糊糊地问道:“到家了?”
一辆汽车开过,带起一阵寒风,吹到身上惊醒了睡神,怀中人猫咪一般磨蹭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
祝珩心中又酸涩又饱涨,又把他抱紧了些,好像这次抱不到就没了下次。
明知他已经醒了,却还要固执的回答:“嗯。”
于是便感觉怀里的身体更加僵硬。
良久,凌落闷闷的声音传来,“放我下来吧。”
凌落被小心地放下来,稳稳落在地上。
祝珩不太敢看他,把眼睛移开了。
凌落双脚落地,接过祝珩臂上挂着的公文包,却没急着离开,而是静静站在那里,看着祝珩。
祝珩听不见脚步声,抬起头见他还在原地,心中突然一动,说:“你……不走吗?”
凌落直视着他,下巴微挑,问道:“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祝珩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早就又把视线移开了,于是也就没看见凌落的动作。他的表情有些落寞,踌躇半天,终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艰涩开口:“有的。”
凌落抱起手臂,“你说。”
祝珩开口道:“对不起。”
凌落说:“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不仅仅是这八年,还是从我们认识以来,我似乎……就一直在让你伤心和难过。记忆错乱,我一直以为儿时陪我看星星的,给我编草环的,甚至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人是顾楠。我以为我爱他,也习惯了一直追逐着他,但那次接触到你的时候,我曾经坚定的心全乱了。”
他羞愧自责:“我不敢承认自己心中对你的留恋,于是只得强迫自己对你横眉冷对,试图催眠自己,否认对你的感情,我真是……罪无可恕。”
“我用一纸契约把你捆在身边,我想,那是爱,只是我到现在才明白过来。所以,站在你的角度,我的确罪大恶极,没什么值得原谅的。”
凌落别开脸。
祝珩眼神空空,眼珠僵在眼眶里停滞不动。
“我爱你,从很多年前就开始爱了,并且会一直爱下去,直到我的心脏停止跳动。但……这份爱对你来说已经成了困扰……”
凌落预感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目光逐渐冷下来,“你放弃了?”
祝珩抬眼,面色苍白得像一张纸。他慢吞吞退了几步,不动声色地靠在身后的车上借力,对凌落展现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意:“我永远都不会放弃爱你。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尽管提,我一直都在的。”
他低下头,笑容依旧暖着,手指背在身后嵌入车身铁皮,指甲被冰冷的钢铁车身磨得血肉模糊,“黎鸿他……是个好人,我也相信他能照顾好你。”
凌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表情彻底沉下来,呼吸一窒,气得微笑,语带嘲讽:“是吗?谢谢祝先生大方的祝福。还有要说的吗?”
祝珩使力抠挖着身后的车身,胸腔痛
', ' ')('得快要炸裂,他强颜欢笑,红着眼睛看向凌落,温和道:“a市不比鸥城,天气太冷了,你……注意保暖。”
凌落冷笑道:“不劳祝先生费心,还有吗?”
“工作别太拼,要多喝些粥,对胃比较好。”
“哦。”
“平常别吃太多蛋糕,有的店里糖和奶油的质量不好,吃多了会难受的。”
“好。”
“晚上不要一个人出去,让,让……”祝珩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凌落定定地看着他,开口:“让黎鸿陪着我是吗?我会的,还有吗?”
祝珩沉默,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更多的了,他难过地说:“没了。”
没了,我连再跟你多说一句话的理由都没了。
凌落盯着低着头的alpha看了半天,最终利落转身,语气淡漠:“好,那我走了。”
祝珩低着头,仿佛没有亲眼看见凌落离去的背影,便不算离别。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电梯关闭的声音里,一直半靠在车身上的alpha力量枯竭,再也支撑不住,慢慢滑落了身体。
祝珩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头昏眼花,他艰难抬起手臂,一点一点放到后颈处的围巾上,将之奋力一扯——里层的绒布下面早已浸透了鲜红的血液。
手术刀口在颈部靠近后背的位置,纱布包裹的范围又大,凌落从上端的位置看下去,根本察觉不到异常。
温热的血留了一路,过度失血的身体促使所有的感官都变得迟钝,周遭的声音和光亮渐渐弱下去,只剩下心脏努力地蹦跶着,想要为主人泵出更多的血液。
剧烈跳动的心跳通过胸骨传至大脑,祝珩才知道自己还活着并不是错觉。
他背靠车身,抱着双腿蜷缩着,手机铃声在口袋里响起来,他没动,脑海中回放着凌落刚才留下的每一句话。
放弃?怎么可能放弃。
凌落是他的心脏,他的骨血,离开就再也活不下去的必备,他怎么可能放弃。
他在他怀里毫不设防的熟睡之态,简直让他心都酥了。
再次见到他,祝珩已经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肆虐的思念,他满心欢喜以为终于看到一丝希望,凌落愿意见他,愿意跟他说话,就证明还有余地。
那棵树砸下来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凌落掩饰不住的担心和焦急。
祝珩在心里对自己说,还有希望。
可是,他已经忍不住了。
忍不住想亲他,触摸他,向他诉说自己的爱,想把他圈在怀里永远都不放开。
感到后颈伤口撕裂的时候,他心中涌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想打个赌。
以我之命,赌我之幸。
于是他放任自流,任由伤口崩开,鲜血涌出,他原本的脸色便已经不算好看,于是最后到达酒店,几乎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他刻意在凌落面前表现脆弱,装成站不住的样子,又故意说出那番话,想激起凌落的不忿,想看他露出真实的情绪。
他想回应凌落之前的赌约。
你看,我也在赌,赌你心软,赌你放不下。
可是凌落,哥哥,这次是我输了,是你赢了。
他闭上眼,一滴泪砸在地上,任由鲜血肆意,脊背浸透。
他倾尽所有,爱欲,未来,前途,身体,包括灵魂……同命运女神进行了一场没有余地的豪赌。
赢了是两个人的路途坦荡,输了是一个人的余生安康。
无论结果如何,对他来说,似乎都可以算得上是好消息。
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他心甘情愿。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祝珩以为自己即将死去时,有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他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一股大力驱使他抬起沉重的头颅,他仿佛生了幻觉。
因为他看到朝思暮想的那人又回到了面前。
只见beta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
附近唯一一盏灯的白光从他头顶泄下来,照亮了他的手心,里面静静安躺着的,是一颗流光溢彩的玻璃纸软糖。
那人别开眼睛,表情不甚自然,声音却是软的:“多一颗糖,要吃吗?”
祝珩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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