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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珩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水晶坠子,莫名有种奇怪的预感。
密闭的包厢,一A一O,omega散发出的信息味道太过浓郁,把百合花的香气都掩盖住了。
馥郁的玫瑰香气在房间里四散开来,满室全都是信息素的味道,可他一个alpha在这里……气氛似乎有些旖旎。
只是顾楠的脸色并无不妥,仿佛刚才的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他并不介意。omega白皙纤细的手指捏起细瘦的高脚杯举起来,玫瑰花香混着葡萄酒的沉醉香味钻入祝珩敏锐的鼻腔,顾楠的笑容一如既往,“阿珩,生日快乐,我敬你。”
祝珩眸色深沉,端起酒杯跟顾楠碰杯,猩红的酒液被他一饮而尽。
酒杯放在桌面上,脆硬的玻璃与桌面相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稍稍打破了沉静。
顾楠喝酒的动作在一半顿住,目光穿过玻璃落在对面那人身上。
当年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哥,绞尽脑汁哄他开心的小孩子已经如一棵劲松一般发芽抽条,蓬勃生长,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强大alpha,身上由内而外的矜贵气质让他这个做哥哥的都耳热心悸。
祝珩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却没喝,就这么放在那里。他指节微并,泛白的骨节轻轻敲击着反着烛光的桌面,叩叩地响着。
祝珩转了转眼珠,再抬起头依旧跟当年的他如出一辙,只是目光中少了些熟悉的光芒与亲近,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祝珩迟疑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哥,我有件事情想对你说。”
“哦?是吗?”顾楠把手中的酒杯放下,细碎的刘海盖住了他光洁的额头,“正好,我也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什么?”祝珩反问。
omega脸侧微红,祝珩斜瞥了一眼他手边的酒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一小半。顾楠一向孤高矜傲,很少主动喝那么多酒。
他生动的五官显出几分难得的羞赧,气质也变得温润柔媚起来,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浓,几乎是明晃晃地告诉祝珩他在勾引。
顾楠一双凤眸已经有了些醉意,身子软软地贴在身后柔软的椅垫上,满目的柔情隔着烛光望向他,红润饱满的唇嘟了几下,终于吐出隐忍许久的情意:“我……我喜欢你。”
祝珩的笑容僵在脸上。
葱白的手指握紧了杯子,浓密的睫毛像把扇子一般忽闪忽闪着。青年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尤其心上人还是自己关照了多年的弟弟,于是他便更紧张了。
见祝珩愣在当场,omega并未如同一般的人一样羞窘难当,反而直起身,目光直视着面前的男人,心跳咚咚如擂鼓,大胆而热烈:“不是兄弟之间的喜欢,是……是AO之间的喜欢。我……我想明白了,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这话很突然,可能会让你觉得有点儿难以接受。所以你也不必现在就给我答复,我可以等的。”
祝珩没说话,满脸都是惊愕。
顾楠也不逼他,就这么面带笑意,情意绵绵地看他。
沉默半天,他才缓过劲儿,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哥,对不起。”
顾楠脸上的期待渐渐落空。
“为什么?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而且你之前难道不是……”顾楠惊诧,像是从未预料到祝珩的拒绝。“前几年你送我玫瑰,避着父亲飞到法国找我,那时你……我以为,你也是是喜欢我的。”
祝珩的心中愧疚,不太敢看顾楠的脸。“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顾楠反应过来,酒意瞬间蒸发。
omega脸上的血色褪去,笑容慢慢收敛,但并不狼狈。即便被拒绝,他还是能保持着自己最大的体面,不会过多纠缠也不会伤春悲秋,正如祝珩所料的那样。
“是吗?你收了这个坠子,我还以为……”顾楠扯出一个自嘲的笑,眼前的金丝白瓷映照出一张没什么颜色的脸,他的喉间苦涩:“所以……还是我来晚了么。”
“不是先来后到的问题。”祝珩的语气里满是愧疚,但他也同样发现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顾楠了。
之前的爱恋和倾慕化作了一场大梦,如今梦醒,他终于不用再一直背负。“应该是说……从一开始我喜欢的就是他,只是我自己不知道,一直伤害了他好多年。”
“……”
“这个坠子……是有什么含义吗?我以为……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而已。”祝珩把项链摘下,放在手里。
顾楠盯着他胸前,说:“你把它正面朝上,对准光看看。”
房间里并没开主灯,但是好几根特制的蜡烛加在一起也可以有很好的照明效果。祝珩解了黑色的吊绳,捏着这块水晶远离自己胸前,对准了面前不算微弱的暖黄色烛光。
温暖的烛光不断跳跃,穿过了厚厚的水晶,给坠子的边缘镀上一层莹润的金光。
透明的质地让大部分烛光都能轻易穿之而过,只有几个细微如芝麻大小的凹痕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句
', ' ')('子。在光的照耀下,终于露出了它们的庐山真面目,是祝珩之前从未注意到的。
Soismonamour.(做我之爱)。
祝珩懂法语,自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把坠子整齐地理好,放在桌上。祝珩伸出一只手把它推过去,送到对面人的面前,诚恳地道歉:“哥,对不起,我之前……没注意过。我不能收。”
顾楠抽了张纸,拭去了鼻尖的汗滴,擦了很久。他的脸小,一张纸巾覆盖在上面,就能把他的五官全部都遮住了。
顾楠把纸巾叠好放下,又变成了他平日里那副自信明媚的样子,“没关系,是我太唐突了。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我真的很为你感到高兴。只是……我这儿刚刚失恋,不行,这顿饭你可得补偿我。”
祝珩笑了,“别说一顿,十顿都行。”
“你说的啊,我可记着呢!到时候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就去找弟妹告状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尴尬的气氛渐渐缓和起来。
笑了一会儿,祝珩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在桌下的拳头紧紧攥着,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准备,这才开口:“哥,我这次来,是想跟你道谢的。”
“谢什么?”顾楠笑着端起杯子。
“那年我很小,好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可我脑海里始终清晰地印着那一幕。”烛光摇曳,火苗跳动,暖黄色的光洒在alpha刀削般的侧脸,软了他的锋利之色,alpha晏晏淡笑,眸光似在回忆中,“四岁那年,你救了我,我……很感激。”
顾楠眼神定定,看不见的桌下,细白的手上青筋渐起,手心被坚硬的坠子硌得乌青。
“说实话,妈妈走了之后。太久没人对我这么好了。”祝珩的情绪复杂,有欢喜也有悲伤,一如多年之前稚气未脱、心思敏感的小小少年,他低着头,缓缓道:“那个时候的许多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但那年在病房里醒来,是你忙前忙后地照顾我,我一直都记得。”
顾楠的笑容有些许牵强。
祝珩道:“你对我好,我都知道。每当我想念母亲的时候,是你陪在我身边。父亲忙,忙到没有时间管我,都是你为了我上学的事情忙前忙后。
“我跟别人打架,父亲责怪老师批评,唯独你替我拍走了身上的尘土,问我身上的伤痛不痛。”
“那时我以为的爱情,是我想要追上你的脚步,想要为你做些什么,想要让你得到所有你想要的,想要让你成为万众瞩目的钻石。”
祝珩抚着紧蹙的额,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像是一把浓密的扇子:“直到后来我爱上他。”
顾楠眸色一紧。
“初次认识,我对他的印象就不算太好。我一直觉得他胆小、羸弱、易碎不堪,一只手指头就能轻易撂倒。他不爱笑,也不爱说话,他大多时间都很安静,和我心中对于伴侣的幻想丝毫不沾边……”
“可我还是爱他。”
“爱情是没有道理的。他性子倔,但也很软,笑起来傻傻地露出一对虎牙,很可爱。受了委屈也不说,总是惹我心疼。他没什么远大的理想目标,能有份工作就很开心,他不懂得生气也不会使小性子,他甚至连先天的基因优势都没有。”
提及爱人,alpha僵硬的脸明显软化起来,像高山上的积雪在朝阳下迅速地消融,一下子春暖花开:“可就是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他,让我心甘情愿、在所不辞地献上了全部的我,包括爱情,包括心。”
顾楠没抬头,他都不用看,听也能听出来祝珩此时的神色是怎样的深情款款。他不敢将视线放在祝珩身上,这无异于往自己的心上再捅上几刀。
“哥,你知道吗,他受过一次伤,很重。在那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到底对我有多重要,我一直以为那些在意是我自己的错觉。”
顾楠垂敛双眸,目光浅浅,笑意淡得几乎看不见。
“直到我亲眼看见他遍体鳞伤地出现在我面前。我那时想把那个伤害他的人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抵消我的怨恨。我终于明白,我连他受一点伤都舍不得,我怎么可能不爱他呢?”
“你对我那么好,什么都想着我。我之前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关心过。我母亲去世太早了,我从来不知道被人在意是什么感受,所以……”祝珩的态度非常诚恳,带着浓浓的歉疚,“或许是情感无处安放想要找个寄托,或许是渴望来之不易的感情太久,是我自己太过愚蠢,所有都是我的错。”
“错了!都错了!”眼睛里似有泪光闪过,祝珩无助又困顿,他双手抱着头,将自己埋在桌面与手臂之间的黑暗空隙里,不知是不敢面对自己还是不敢面对顾楠,失落的声音闷闷难捱:“对不起,哥哥。我以前……做过许多让你误解的事情,我伤害了你,也伤害了他,我分不清喜欢和感激,我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我把一切都弄糟了。”
一双散发着淡淡花香的柔软双手搭在他硬挺的肩膀上,沁入鼻腔的芬芳变得克制又抚慰,温润如流水的声音
', ' ')('在耳边响起:“阿珩。”
祝珩还埋在肘间不肯起来。
顾楠的笑一如这些年对他宽容关切的兄长,眉梢之间满是温柔:“别自责了,这不怪你。或许,我也有错。”
“坦白说,当年把你从水里救上来的,并不是我。”
祝珩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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