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醉了。陶墨言心中了然,见宋研竹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疑惑地望着他,不由觉得可爱。
“宋研竹,你醉了……”陶墨言有些无奈地摇头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醉成这个样子?”
他想扶她,哪知道刚一靠近,宋研竹忽而抓住他的双手,狠狠地咬上一口!
陶墨言“啊”了一声,下意识想要推开她,哪知她嘴里咬着,佯装狰狞的看着他,忽而落下眼泪:“我真是没用。陶墨言,我就是醉了……醉了才会做梦,才会梦见你。我不想梦见你,陶墨言,我恨你。”
她的眼泪落得莫名其妙,陶墨言一怔,忽而感觉自己就在真相的边缘:世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她对他的厌恶,她对他的纠结,他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所有的不解和疑惑的答案都在她的心中。
他静静地望着她,手上被她咬伤的地方隐隐作痛,她的眼泪一点一点落下来,落在他的手臂上,而后,她咬牙切齿地骂道:“陶墨言,你是个混蛋。”
第99章 鱼蒙
宋研竹的哭声极为压抑,即便是醉了,她也未能嚎啕大哭。
陶墨言不明就里被冠上了“混蛋”的头衔,原还有些哑然失笑,此刻见她这样,眉头却拧在一块。她低声而压抑地哭着,哭声落在他的心上,像是有人伸出手,在他的心头抓了一把,闷闷地疼。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伸手一把将宋研竹抱在怀里,手忙脚乱得想要安抚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别怕,别怕……”
宋研竹却一把推开他,用尽全身的气力捶他,咬他,到最后,她整个人都弯下腰去,蜷缩在一块,轻声哭道:“陶墨言,你为什么扔下我,你为什么去找赵思怜,为什么……”
这一番指责简直莫名其妙,可是陶墨言内心里却升腾起一股歉意,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情?赵思怜?赵思怜!老天爷知道,他同她没有半分关系!
“我没有……”陶墨言想要辩驳,宋研竹摇摇头道:“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福子说,你去找赵思怜了,你不会再回来……”
她的眼泪落下来,轻声道:“陶墨言,你不知道建州有多可怕。所有的人都疯了,山匪杀进来,他们说,城外遍地是断裂的肢体,我每天都能在空气中闻到浓重腥臭的血污之气……外头总有厮杀的声,那些人吓疯了,饿得受不了就洗劫我们……我每日都在害怕,就怕哪一天他们冲进来把我也拖出去……后来……后来……”
宋研竹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浑身忽而颤抖起来,陶墨言也不知为什么,心里头突然特别难过,分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仍旧搂住她道:“你喝醉了,那些都是噩梦,宋研竹,那些都不是真的,你别怕。”
“噩梦?”宋研竹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一边落泪一边捂着嘴笑,手扶在陶墨言的肩上,仰头看他,“我也多么希望那不过是噩梦一场,醒过来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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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叫着,一大早阳光明媚,阳光斜斜照进窗子里,被窗棱分割成一块又一块的碎片。
宋研竹在糕点的香味中清醒过来,一睁眼便觉头疼欲裂,坐起来恍惚了一段时间,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苏州。她不由地揉揉脑袋:昨儿不知不觉便喝了许多酒,迷迷糊糊中只记得自己走回了房间,余下的全不记得了。
初夏走进门来,见她醒了,赶忙端上一杯水道:“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这是什么时辰了?”宋研竹轻声问道。
“巳时三刻了!”初夏道。
“啥!”宋研竹吃惊道,“快午时了!”怪不得肚子一阵阵叫唤着,大约是饿了。
“以后真是不能喝酒!”宋研竹轻声道,也没看初夏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下了床梳洗。
待平宝儿进屋,宋研竹才觉察出不对来。这两个小丫鬟平日里叽叽喳喳,自到了苏州后越发活泼了,今儿却是一句话没有。她透过梳妆镜,只看到两个人眉来眼去,半句话不说,眼神间却走了好几场的刀光剑影,全是她看不懂的内容。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宋研竹乍然出声,两人都吓了一跳,初夏咬着下唇,对平宝儿道:“是你惹出的麻烦,你说!”
平宝儿啐了她一口,低声问宋研竹道:“小姐,昨儿的事儿你全忘了么?”
“昨儿……发生了什么事?”宋研竹试探问道。以她的品性,她很有自信,大约是醉了,然后就睡了?
“莫非,昨儿发生了什么事?”宋研竹又问。
平宝儿颇为无语的看了一眼初夏,初夏尴尬地“呵呵呵呵”笑了几声,对宋研竹道:“我的好小姐,你可真是忘得太干净了!”
平宝儿凑上前,附在她耳旁低声说道:“小姐,你昨儿喝醉了酒,跑到隔壁去,把人家陶大少爷狠狠打了一顿!”
“什、什么?”宋研竹正拿着梳子,梳子“啪嗒”落在地上,她惊讶地抬头,又急急摇头道:“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隔壁和这隔着一堵墙呢!她喝醉了酒不是在屋里睡觉?她喝醉了平宝儿竟然没跟着她!她怎么可能冲到隔壁去!
“你们人呢!不拦着呀!”宋研竹问。
“拦不住啊!”平宝儿斩钉截铁回!
不说宋研竹,便是他们也觉得匪夷所思。昨儿平宝儿前脚才走,回头便不见了宋研竹。她赶忙出去,叫上了初夏和李旺两夫妇,整个屋子一顿好找,初夏还怕她是不是掉进井里了,在井里捞了好几遍……就在这个时候,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他们冲过去时,就见醉了酒的宋研竹追着人家陶大少爷满院子疯跑。
初夏心里一慌,赶忙上去讲宋研竹拦了下来,顺道夺下了她手里的凶器——黑曜石镇纸。
“咱后院同陶大少爷的屋子就隔了一堵墙,墙上有个半人高的门洞,地方偏僻,李旺他们也没发现。谁知道您误打误撞,竟就从那传过去了!”初夏心有余悸道:“我们过去的身后,您正拿着人家陶大少爷的黑曜石镇纸把人家陶大少爷打得满头包……”
宋研竹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瞪圆了眼睛看初夏,试图让初夏告诉自己,这是假的,奈何初夏真挚的眼神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
“天呐……”宋研竹忍不住扶额:她都做了什么!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就这么冲过去把打了!
怎么可能她把人打成了那样,陶墨言竟然还任由她打!
“他不反抗么?”宋研竹决出事情不对来。
“您昨儿像疯了一样,估计陶大少爷也愣住了……”平宝儿轻声回道,“陶大少爷的小厮想要去抓您,陶大少爷不让,怕他们伤着您!”
“唔……”宋研竹忽而觉得生无可恋。
院子里忽而传出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过了片刻,李旺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隔壁空置了许久,是以我们从未发现那墙上有个洞……好在隔壁住得是公子,若换做旁人,只怕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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