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有鞋印,应当是跑了!去追!”
听着人声走远, 月妩仍不敢出去, 现下天太黑了,她又不认识路,若是出去又撞见什么人,只会死得更快。
她没想出去,但老管家走了过来, 低声道:“陈姑娘快出来。”
月妩一怔,屏着气不敢呼吸。
“方才老奴故意往窗口看了一眼, 将那几人引走了,但不知他们会不会回来,陈姑娘就在这儿恐怕不安全。”
月妩与老管家相处有一段时日,知晓他与妻子一同守在这小宅子里,还有几个已成家的儿女,心中对他还算是有些信任。
她从床底爬出来,带出一身灰:“那我该去何处?”
“陈姑娘随老奴来。”老管家提着一盏昏暗的灯笼,引着她往侧门走。
从侧门出去是一条窄巷,窄巷也对面有一排小宅子,老管家找到最后那家宅子,敲响了门。
没多大会儿,一个妇人开了门。
老管家介绍:“这是老奴的大女儿,她夫家去了,如今一个人住在这儿,陈姑娘不如在此歇上一夜,明日天一亮,立刻便走。”
月妩连连点头:“多谢您。”等她找到她娘定会回来报答。
“不必道谢,少爷的事便是老奴的事,您快些进去吧,莫要被发现了。”
月妩未再多言,快速进了门。
妇人打量她两眼,引她去了卧室:“姑娘在此将就一夜吧。”
烛火点亮,她才瞧见妇人的面容,还算和蔼。
她心中稍定:“多谢收留。”
妇人又叮嘱几句,转身离去。
一夜半梦半醒,直至天色朦胧时分,她便起了身,也未敢与人打招呼,裹紧帷帽,急急忙忙往外去。
船票并未在她手中,如今她只能先去别的地方避一避,思来想去也只有嫂子那里可以躲避一二。
她边走边问路,一路跌跌撞撞到了江陵城门。
城门有侍卫守着,不知在盘查些什么,要排几步才能出门。
月妩有些心慌,怕这些人是冲她来的,在城门前犹犹豫豫半晌不敢动身。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她额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四处张望,既要注意有没有人追来,又要想法子出城门。
极度紧张之下,视觉越来越灵敏,她在吵闹的人群中认出了先前温慎借过钱的少年。
她想也不想,朝着少年奔了过去:“你、你...”她不知该如何称呼。
少年停下驴车,疑惑望她:“姑娘有何事?”
她掀开一点儿帷帽:“我是、我是……”
“你是温秀才
的表妹吧?”少年一眼认出了她,“你为何会在此处?前两日我刚见过温秀才,见你未在,还问了一句,温秀才也没答。”
她哪有闲心说这些,立即放下帷帽,抓住牛车,急忙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可否捎我一程?”
少年恍然明了:“我要去县城送货,姑娘若需要,我可载姑娘一程。”
月妩并未客气,提着裙子快速上了马车,等着车稳稳前行后,才道了谢。
城门口的侍卫只瞥了他们一眼,并未拦下盘查,应当不是来抓她的,她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
“你能不能将我送到往莲乡的路口?”
“没问题!反正我在午时赶回江陵城便行。”
现下有了车,她想直接去寻温慎,毕竟在嫂子那儿恐怕也并不完全安稳,谢溪行向来不喜欢她,或许会将她赶出去,那她还不如直接寻温慎。
驱车的少年一路上闲话不停,问她去哪儿了,问她为何没和温慎在一块,又问她是不是要去寻温慎。
她只是应付几句,不知该如何回答。
到了岔路口,少年将她放下,驱车离开。
她不敢多逗留,立即在路口寻人,想乘车去莲乡。
此时的牛车驴车多是从莲乡来县城的,没几个回莲乡的,有好心的老伯让她在路边等等,下午回去时带上她。
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拢这裙子蹲在路边等,看着太阳升到正空又缓缓降落。
直到日光微薄,老伯终于驱车赶回,捎上她往莲乡去。
车上还坐了一些莲乡的村民,叽叽喳喳闲话,不知怎的便扯到了她身上。
“丫头,瞧你不像是乡里人,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莲乡并不富裕,少见外地人,就连附近县城也没几个人往这儿跑。
月妩抿了抿唇道:“去寻人。”
“寻何人?说不定我们还认识呢?”
“寻…”月妩顿了顿,道,“寻温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