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有眼神的交流很正常,可眼神变化忽然频繁,甚至一直盯着别人,那就有可能是撒谎。
杜筱宁当时也试图去听李贞的心声,但她什么都听不到。
是李贞当时心无杂念吗?
痛失亲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情感在心里翻涌。
可李贞没有。
杜筱宁觉得那是因为李贞全神贯注在自己编造的谎言里,那一刻她心里除了谎言,没有其他的杂念或是情绪。
但这些话杜筱宁不能跟展昭说。
来自未来的人,很难跟几百年前的古人解释心理学和微表情。
于是杜筱宁朝展昭眨眼,说:“因为一股古老而神秘的直觉力量。”
——作为一个合格的绣花枕头,说话就敢这么肆无忌惮。
展昭眼角微抽。
什么鬼?
展大人无言以对,干脆直接上手。他抬手按了按杜筱宁的脑袋,“什么古老神秘的力量,整得跟神棍似的。”
他看向公孙策,随口说道:“我瞧你也别让他在书楼里整理宗卷了,等会儿我还得去一趟李府,他不是怀疑李家人撒谎了吗?就让他跟我一起去吧。”
公孙策哑然失笑,看向杜筱宁。
杜筱宁弯着那双漂亮的凤眸,十分随和,“我都可以呀。”
公孙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目光落在杜筱宁用瓜子堆成的那只胖猫上,然后再看向杜筱宁。
“是不是又胖又英俊又可爱?”
杜筱宁笑着问道,随即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展昭,语气里带了点惋惜意味,“可惜不能撸。”
公孙策:“”
众所周知,开封府的展大人被皇上称为御猫。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怀疑杜筱宁在内涵展昭。
李家是汴京有名的富商,家主李道去年秋天因病去世。李道去世后,李家的产业将由他的儿子李平继承。
李平是李贞的胞弟,今年六岁,他不可能担起李家,李家如今的主事者应该另有其人。
李家确实富得漏油,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居然有个五进的宅子,还有东跨院西跨院。宅子里一草一木都十分讲究,有一个偌大的人工湖,湖上有水榭天鹅,湖边种着垂柳。
阳春三月,嫩绿色的柳条在水面上垂下,风一吹,就像是少女的发丝一般温柔拂动。
展昭想见李府的管事,王氏说元宵那天晚上,是管事安排了马车让张掖和李惠走的。
展大人在大厅等着李府的管事,原本跟在他身旁的杜筱宁此时正在不远处跟李府的小丫鬟聊天。
弱冠之年的杜三郎君有着一身精致的好皮囊,虽有刑部尚书当靠山,但并不仗势欺人,相反,他为人随和得很,跟谁都能唠叨几句。
也不知道杜筱宁跟几个丫鬟说了什么花言巧语,几个丫鬟欢天喜地笑了起来。
端着茶盅的展昭有些头疼地掐了掐眉心。
昨天包大人还不经意间咕哝,说开封府不养闲人,如今硬被塞了个关系户进来,也不知该要怎么安排才好。包大人咕哝完,就跟展昭说我本想让公孙先生带他一阵子的,可皇上忽然给我布置了任务非得要公孙先生帮忙不可,你没事就多带杜三出去,别让他在开封府添乱。
多让他带杜三出去?
说的倒是轻巧,这么大一尊关系户,到时候哪里磕了伤了哭着回家喊娘算谁的?
谁知包大人却拍着胸膛,说:“你要是能让他回去跟杜若渝诉苦,我去请皇上给你涨俸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古人诚不欺他。
看在有可能涨俸禄的份上,展大人决定为五斗米折腰,这阵子带一带杜筱宁。
而这时两个小丫鬟路过,在经过杜筱宁身边时,其中一个小丫鬟不知道说什么,笑着推了一下身旁的同伴。
小丫鬟“啊呀”一声,往后倒。
“哎,小心。”只见三公子伸手,扶了那小丫鬟一把。
小丫鬟那圆润的苹果脸顿时红了起来,“公、公子,抱歉。”
“没关系。”三公子凤眸微弯,风度翩翩地给两位小姑娘让路,还不忘叮嘱,“走路要当心,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多令人难过。”
两个小丫鬟偷瞄了三公子几眼,走了。
人都快要到拐角了,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三公子。
目睹了三公子扶人全过程的展大人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这么一盏茶的时间里,杜筱宁已经成功地让三拨路过的小丫鬟们脸红心跳了。
怎么说呢?
就感觉三公子还挺忙的。
杜筱宁目送两个小丫鬟走远,然后走到展昭身旁,“居然让朝廷命官久等,李府的管事这么忙?”
展昭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杜筱宁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小声跟展昭说道:“元宵第二天,也就是元月十六的那个晚上,管事确实准备了马车,但没人看到李惠和张掖离开。丫鬟说因为李道刚去世,王姨娘又比较讲究良辰吉时,所以李惠和张掖离开的时辰在半夜,说那个时辰出远门能保平安。”
半夜三更出远门,谁也不是夜猫子,有人见到才奇怪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阳光明媚的天气忽然阴沉起来。
杜筱宁凑近展昭,神秘兮兮的模样,“我还打听到一件事情,不一定跟李惠的死有关系,但你绝对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