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派人暗中盯着谢府,果然逮着机会,抓住了面前这名暗卫。他看着不过二十来岁,可以他为首的一帮暗卫均身手不凡,他损耗了不少精锐才勉强将他堵到死胡同。
绕是如此,张衡仍不敢放低戒备。
“你可知谢府有晋王府的眼线?”张衡循循善诱道。
果然他一说完,姜利明锐的眼眸闪烁了一下,问道:“那人是谁?”
“想知道?”
张衡揣摩着他的表情,困惑,急迫,仿佛也急于找到内鬼,不像是说谎,看来那位少年尚未暴露身份。
张衡思量许久,沉沉道:“那你得先告诉我,晋王逼宫是否另有隐情?”
姜利嘴唇紧抿,冰凉的雨水划过他刀削的面庞。
张衡又道:“你不怕留着那内鬼,伤及你家小姐的性命吗?”
他既是谋士,就有他的本事,三两句就将姜利说动了。姜利略略沉吟片刻,说道:“与我家小姐无关,乃是梁家一手所为。”
“为何?”
“徐穹想娶二小姐。”
他这么一说,张衡脑筋就转了过来,想必徐穹暗伤不得,意欲明抢,表面上说是娶谢家二小姐,与谢府结成姻亲,精诚合作,可谁不知他狼子野心,为的还是谢家家财?
“所以梁公子得知后,便要除去晋王?”
“敌不犯我,我不犯人。敌若犯我,我必诛之。”
张衡不由地想起那桩街头巷尾都在流传的美谈,也恰是因此,圣人才会赐婚,可见梁府公子对谢家小姐确实一往情深。可不管怎么说,晋王乃是皇家人,他口吻如此随意,说得好像一个皇子可以任由他们夺舍一般!
张衡怒容毕现:“你休要胡说!梁公子芝兰玉树,温文尔雅,怎可能如此行事?”
“你不知道,那是你蠢。”
原本这事没有挑明,按理他不该知道,巧就巧在那日花宴结束后梁嘉善留在府内用膳,与谢意在花园内喝酒时,他恰好在树上。
既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也可以看到不远处雀楼上的少年与二小姐。
二小姐心不在焉,没有听懂少年的分析,可他听懂了。再看梁嘉善的表现,一切就都明了。不会后悔做的事,是为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韪杀皇子。
徐穹逼宫,是梁嘉善动的手。
那时他足尖立于高处,看他们一个交头低语,眼神相接,一个凭栏眺望,随心而至,忽生无限怅惘。
纵然不能陪她喝醉,也想要留在她身边,不是月夜里、树影中,而是天光下。
可他这一生,似乎不能如愿了。
他看着张衡,眼睛里迸发出熊熊火焰:“你的问题我回答了,该你回答我了,内鬼究竟是谁?”
张衡本就是权宜之计,既那少年尚未露馅,或许还能为己所用,就更不可能轻易告诉他了。思及此,他眉眼一动,羽扇轻挥,身后杀手立刻上前,剑指姜利。
姜利知道自己被诓骗了,牙关一紧,吐出口血水:“你可知师父授业第一天起,她就教会我的道理?”
姜利磨了磨牙,长剑飞舞,白光骤闪,他的声音在哗哗的雨声中到达张衡胸前,“对欺侮之人,凡能杀之,必不辱命。”
说罢,羽扇飞到半空,张衡倒地,杀手们立刻蜂拥而上!
姜利站在墙头,看着那个跟他同名的男子以一当十,被训练有素的杀手团团围剿,渐而体力不支。
漫天的雨,冲刷着浓烈的血腥之气,他身上伤口越来越多,同时敌人也越来越少,可即便如此,他能为自己赢取一丝生机吗?
未知的答案,姜利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那男子骤然一个翻身,剑再次穿透一个杀手的胸口,与此同时身后却伸来一双手。他立刻高声提醒:“小心!”
对方却没听见,被人一掌劈向后颈,推着脑袋往墙上撞,撞碎了青砖,耳中轰鸣。接连几下之后,黑衣男子的身体缓缓滑落,靠着墙,手颤抖不止,几乎拿不住剑了,可他却不断喃喃着什么。
姜利忍不住飘下墙头,来到他身边。
“小姐,小姐。”只听他反复呢喃。
姜利想起他之前跟张衡说的话,猜到这位小姐大概就是他效忠的主人,可到了这个时候,命都快没了,还想那些没用的?!
他不禁气恼:“蠢货,快起来!”
剩下的几个杀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彼此对视一眼,再次无声无息地围堵上前。男子强打精神,抬了下眼皮。
他似要扶墙站起来,却到底体力不支,再次滑落下去。
杀手的剑高高扬起!
姜利焦急万分,拼命想要阻拦,手却穿透了杀手的身体。再一看,自己整个都是透明的,根本无从插手。
意识到这一点,他更加心急如焚,不断喊道:“姜利,起来!快起来!”
男子似乎已经认命,捂着额头仍在呢喃。
就在长剑劈下的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醉汉莽莽撞撞地拐进胡同,睁大迷蒙醉眼一看,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杀手们蓦然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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