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纳闷呢,跟舒意正闹着玩,忽然秦歌拽了她一下,以至于她什么都没看清,一转头舒意就被撞了。她忙着上前察看,一时忘了追上去。
照理说秦歌对着舒意,应该看到的。
蒋晚叹气:“算了,姑奶奶我赶时间不跟他计较,要是放在平时,我非追上去找他论个明白。他不知道吗?这年头不能随便称呼年轻女孩’小姐’,会让人误会的!”
舒意知道她是替自己打抱不平,这暴脾气一起,谁也压不下来,就等着冯今来灭火了。
正想着,冯今和几个男孩们也进站了,远远地冲她挥手臂,一张国字脸笑得正义凛然。
看到她们,冯今抱着个小提琴箱子,一马当先冲过来,冲舒意打个招呼,便凑到鼓着腮帮子的蒋晚面前,细心询问姑奶奶为什么生气了。
后面两个男生一拽一拉慢半拍追过来,一个自称是发起人,名叫贺秋冬,秋收冬藏的秋冬。
一个眉眼倨傲,不肯开口,贺秋冬便替他介绍,名叫江远骐,是他的舍友,两人都是工科系的男生。
蒋晚看了一眼,中肯地评价道:“贺秋冬的名字,应该去文科系。”
贺秋冬挠挠头:“我出生的时候正处秋冬交际,正好姓贺,家里人就说干脆庆贺这季节吧,不过我语文很差,去了文科系可能毕不了业。”
她又评价江远骐:“江远骐的脸,应该去体育系。”
舒意知道潜台词,没忍住笑了一下。江远骐不太高兴,指着自己的脸问:“我的脸怎么就适合体育系了?”
蒋晚说:“就您绷着脸的样子,百米冲刺时风都吹不垮,不去体育系可惜了,说不定还能当广告招牌。”
好了,两人的梁子就此结下。
到点之后,他们开始排队检票进站。蒋晚掐着手表算时间,越靠近站台越激动,攥着车票本说:“这还是我一次乘国际专列呢,也不知道火车里面怎么样。绿皮火车,是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炭黑旧式火车头?车壁到处斑驳掉漆?”
“不是的,k3一直在提速,绿皮也很新,内饰很漂亮,不过你要做好准备,火车上不可以洗澡。”
“什么?不洗澡怎么办?这个天要臭死的呀!”
舒意就知道她空有一腔热情,完全没有做过攻略,之后的六天五晚还不知道要折腾出多少幺蛾子,同她说自己带了小盆,到时候可以接点水在洗手间简单整理,又叮嘱她不准随便发脾气,不然以后不跟她一块出来玩。
蒋晚还是觉得勉强,临到站前忽然退缩起来,被冯今大手一推,直接拱了进去。
穿过玻璃门,看到已经停在面前的国际专列k3后,她的注意力立刻就被锃亮的漆面吸引了,拖着箱子招呼舒意往前跑,抢占发车时间去拍照。
大多数旅客都在对着绿皮车壁上“北京——乌兰巴托——莫斯科” 的水牌留影,黄色的车线上方,是正红色国徽。
贺秋冬虽然是个男生,却意外讲究仪式感,让他们把行李放到一旁,三个女孩站在前面,三个男孩站在后面,排列好队伍后左右望望,顺势往面前经过的一个男人手里塞了相机,眉开眼笑道:“可以请您帮我们照张相吗?”
夏日的清晨,天光洞彻明亮。
因为是国际专列,要过蒙古境,进入俄罗斯,旅客囊括各国人,蒙古、法国、澳大利亚、俄国人都有,头发的颜色各不相同。
就这么定格的瞬间,舒意看到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相继穿行在复古的光影中,朝霞的晕黄洒落两旁铁轨,被敞开的月台衬出粼粼闪动的光斑。
而那个被塞了相机一脸无奈的男人,正挽起袖口,将牡丹花的金纽扣折进小臂,举起相机挡住一双眼睛,恬淡地张口道:“茄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年有点懒,赶在2019年的尾巴开新坑,希望还能追上末班车~~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小意和七禅~~
七禅是活了几百岁的高龄老男人了,也算珍稀宝物,小气又记仇,需要你们多多的关照呀~
第2章 水莲花
贺秋冬抱着体验生活的态度策划这一趟行程,买票的时候考虑到三男三女,最终选了四人一间包厢的硬卧。
蒋晚穿过高级软卧的复古红车厢,到了隔壁白皮泛黄的硬卧车厢,巨大的落差沉到心底,气得发了好一通脾气!
贺秋冬赶紧解释:“本来我们五个人,两个女生可以定高级软卧,但是后来不、不是加了一个嘛,要是再定高级软卧,多出来的女孩怎么办?你给我钱的时候,我已经同你解释过了,而且我也去查过,那会儿高级软卧已经被订完了。”
冯今看贺秋冬一张脸急得通红,帮腔道:“是呀,小意是临时加的,能买到硬卧两间包厢,没有其他人共享已经算运气好的了。你忍一忍,等过了蒙古,车上会下一批人,到时候同列车员说说,看能不能升级到软卧去。”
蒋晚也不是非要生气,硬卧的环境差点就算了,女孩们挤在一个车厢还能互相照顾,只是这一路长途漫漫,天气闷热,要在一张床塌躺五个晚上,对她这种“不洗澡会死星人”来说简直天方夜谭。
江远骐看不惯大小姐的做派,在旁讽刺道:“当个甩手掌柜还要挑三拣四,我们又不是你管家。真受不了的话,现在下车回家还来得及。”
舒意知道是因为自己才没订到高级软卧,心下愧疚,同贺秋冬道了歉,又拜托江远骐少说两句,打商量道:“后面还有旅客要通过,我们不要挤在过道里,先各自回包厢吧,有什么事等安定下来再说,好不好?”
冯今赶忙招呼男生进了包厢。
蒋晚仍意难平,见舒意为难才妥协,随手将移门半拉上,才说了大实话:“我那个在呢,要是不好洗澡,不光只是臭了,粘粘的,还不舒服。”
女孩子们都懂每个月一次的不适,蒋晚接着说,“还有你呀,你天天跟我厮混,咱俩的时间差不多。我至少不是第一天了,难受归难受,不会疼得死去活来,你第一天怎么办?”
舒意扶额:“临时决定要去,光顾着收拾行李准备签证之类的,我忘记这回事了。”
“什么?”
蒋晚露出一个服气的笑容,看到舒意比她还惨,莫名受到了安慰。
“虽然作为姐妹非常不应该,但我还是想笑。你可怎么办呢?俄罗斯签证我们都办好了,就你和秦歌两个没弄好,到时候估计又是一通麻烦。”
“是呀。”
舒意也觉得头皮发麻,但为了不让蒋姑奶奶再受刺激,还是安抚道,“走一步看一步,没有你想得那么难,实在不成我就一路躺过去吧,不动就不会出汗了。”
“想得真开!”
秦歌在旁附和道:“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嘛,沿途的风景才是旅行的意义。你们先歇着,我去问问乘务员,看能不能征用剩余的床位摆行李。”
她说完拂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擦着狭窄的过道往一旁走了。
蒋晚这才看清硬卧车厢的环境,就是18型客车的传统设计,白色铁皮,蓝色格纹铺垫,一半窗户可以打开,两边上下铺相对,中间隔着一张小方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