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她那种性子很难爱上一个人,一旦爱上了,也很难放下。”伊苒微微垂下头,说:“不过我不在乎了。”
“她到底为什么一下离开你五年没消息?”
“不知道。我想她肯定有自己的苦衷和理由吧。她想跟我解释,我不许。怕听了会心软,我不能再心软了。”
向尚回忆一下姬水的相貌身段,再看看伊苒的,忍不住摸着下巴八卦:“其实……你们俩挺配的。这些日子接触,我觉得姬水肯定随她爸爸,性子有些强势,天生领导的料子,凭我32年的人生经验,私以为这种人一旦做错事,只会用行动去弥补,很难低声下气去道歉。你呢虽然也调皮,恰巧温婉占多数,天生是被领导者,你们……性格上也挺配的。”
“你可真是我的好损友!”伊苒白她一眼,说:“再配也不行。她太有主意了,遇事总是自己做主,不懂商量,比拿破仑还独裁。这些年我好不容易从阴影里走出来,不想再死一回了。”
“说真的,伊苒,后悔过爱她吗?”
“不后悔。”
“怪她吗?”
“以前怪,现在不了。这把岁数了怪来怪去的有意思么?要怪就去怪当时太年轻吧。就像儿时得不到玩具的痛苦现在想来只觉得有趣一样,等老了,说不定这还能成为美好回忆之一呢。谁知道呢。”
“那你……还会爱上别人吗?”
“很难了。经历过大海的广阔,就很难再从小溪里游泳了。只是我已经怕了水,怕被呛,怕被淹,已经不想再去游泳了。”
伊苒伸出右手从空气里挥两下,写下了无形的“难”和“怕”。
结构简省,笔势连绵,是草书。
第8章
伊苒情绪不好的时候通常会做两件事,一是画会儿工笔画,一是去爬长城。
这个周末,伊苒开车朝着慕田峪奔去。车子是前年买的,她工资不算低,除去五险一金实际到手的约有一万五左右,还有奖金和接私活的收入,工作这些年倒也攒了不少钱,而想在这块地皮上买房却依然不太现实,胡小兵的房子是他父母卖掉老家的一套房子之后才帮他付的首付,她想凭一己之力从这儿买套房实在有些为难。
房子买不起,买辆车子还是很轻松的。她租的房子虽然挨着地铁,可是早高峰的地铁着实太挤了些,冬天还好说,夏天热,味道多,人穿的少,那种连针都插不进去的拥挤程度确实有些让人难以忍受,尤其碰到坏运气——身边站个粗壮的黑人或者恨不得把整瓶香水都浇到自己身上的白人,那感觉就更销魂了。伊苒不喜欢跟别人有太多肢体接触,摇到号之后就立刻买了这辆白色途观。
她爬长城通常会起个大早去,这时道路不堵游客不多,很安静。到了之后,摸摸城墙的砖,感受历史的分量,就会觉出自己的渺小,然后就会觉得所有的事情在历史长河面前仿佛都不值一提,情绪也就此得以平复。
跟往常不同的是,这次她不是一个人来,胡小兵也跟着来了。胡小兵由于工作上的事心情也不好,他问伊苒可有排解之法,伊苒说早起爬长城,他就跟着来了。他可是没想到伊苒说的早竟然是不到5点就叫他起床,周末不能睡懒觉的痛苦一下压过了工作上的郁闷,这种痛苦转移法倒也值得借鉴一番。
快到停车场的时候,伊苒看一眼正在副驾驶上打瞌睡的胡小兵,打算等停好车再叫醒他。
车头刚刚驶入车位,车屁股就被后边飞来的一辆白色x6蹭了一下,伊苒急忙停车,出来查看,看到车屁股上只是被蹭掉了一块不足两公分的漆,松了一口气。
这时宝马的车主也下了车,是个有着一头大波浪长发,体态修长,双唇厚而性感的妖娆女郎,伊苒刚要同她交涉,又看到了几乎跟她同步下车的姬水。
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偶遇实在有些邪乎,两人对望一眼,都很惊讶。
不约而同的,她们都注意到了对方的打扮,说来也巧,竟都是穿了一条黑色运动裤和一件白色套头帽衫,头发也都束成了马尾。
女人颇有歉意地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路况不熟,真是对不起。”
她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带着浓郁的广东风味。
伊苒说:“路况不熟应该开慢些才对,再说这是停车场,更该慢些的。”
“是我不好,非常抱歉,你看有什么损失我负全责就好。”
姬水走到伊苒跟前问:“蹭到哪儿了?”
伊苒指了指车屁股上的伤。
姬水帮女人解释道:“她刚从香港过来,路况不熟,对我这辆车也不是太熟悉,不是故意的。”
原来这宝马是姬水的,看样子这几年过的不错,伊苒瞅瞅她那辆车,不想计较什么了。女人见姬水帮她解释似乎很高兴,手很自然地挽住了姬水的胳膊,姬水挣了一下,没能挣开,又挣了一下,还是没能挣开,那手就像附体的泥鳅一样无论怎样挣就是滑不下来,再挣就不好看了,姬水只能暂时放弃。
伊苒瞥一眼她们黏在一起的胳膊,心口一堵,就想赶紧离开:“没几个人会故意出交通事故,算了,就这样吧。”
“伊苒,怎么了?”睡眼惺忪的胡小兵走了过来。
“没怎么,你醒了?”
姬水不等胡小兵说话,先问道:“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