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都了解了吗?”安镜眼眶泛红,没抬头看他,无力地问道。
“老李都跟我说了。姐,我会和你分担,叔伯那边,你不用管,有我顶着。批量订单,我一时想不到什么解决方案,你说怎么做,我即刻行动。”
“关于这一块,我已经让一厂和三厂的厂长去联系老城区的一些小厂子,说服他们共同接单,好及时交货,以减少安氏的损失,同时也能增加他们的收入。若他们此次愿意伸出援手,往后安氏会每月分一些订单给他们。”
“我也去。”
“嗯,除此之外,另有一件,也需要你暗中行事。”
……
联系小厂子的工作并不顺利,因为海帮的人从中作梗,暴力威胁小本生意的厂子,不准接安氏的单。
戮帮和樵帮两头打得不可开交,海帮就成了势力最猛的地头蛇,一家独大。
金宝路尝到了甜头,他才不管卡恩是英国人还是美国人。
只要是能给他带来利益的,就是盟友。
……
一连十多天,安镜周旋在生意场上,精疲力竭。赔了很多钱。
安家。
唐韵青给安镜送来了10万大洋:“镜爷,10万在此,不多不少。你跟我开口的时候,应该没想过这笔钱是这种用法吧?”
安镜身心疲惫:“想把我逼至绝境,光靠这点手段,也太不成气候了。”
“你怎知他们没有后手?你被洋商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英华就是针对安氏来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安镜点燃手里的香烟,“再说了,我这不还有唐小姐的大腿可以抱嘛。韵青,你再借我辆车代个步呗?”
“不是戒烟了吗?”唐韵青嫌弃地挥挥手,抢走她的烟掐灭,“我可不想让我肚子里的宝宝在你这儿吸二手烟。车可以借给你,小事。你那些私产贱卖了?”
“外面那片地,也抵押给了昌顺洋行。”
“反正也是摆设,抵押就抵押吧。躲起来的那个姓何的,找到了吗?”
“要是戮帮没出事,找到他易如反掌。我派出去的人……”
“你少提戮帮。当心租界巡捕房落井下石,被某些奸商狗官利用,也来踩你一脚。”
“踩啊,尽管踩。”安镜眼神狠戾,拿刀削起了苹果,“你别忘了,我是从什么地方活出来的。只要他们踩不死我,最后死的就一定是他们!”
……
唐韵青走的时候,安熙正好从外面回来。
“安少,你姐都焦头烂额成什么样了,你还成天成夜不着家!”
“韵青姐,我出去也是替我姐办事。她把变卖私产的钱,都拿去安顿戮帮那些死于非命的兄弟们的家眷了。这件事上,我没法拦。她不方便出面,我一纨绔子弟,没人会花心力来对付我。”
“你们姐弟,真是要气死我!”
“是我姐,要气死我们。”安熙也很无奈。但安镜的请求,他又很难拒绝。
“海帮公然与安氏叫板,是得了谁的好处?”
“还能是谁?英华的老板,卡恩。这人不但处处与安氏作对,还扬言要拿10万聘礼娶喻小姐为妻。”酒会上人多口杂,外面众说纷纭早就传开了。
“10万?”唐韵青不是消息闭塞,只是不太关注八卦消息罢了。
“我们还赔了他2万。”安熙说着,抬头看了眼安镜紧闭的房门,“不能让喻小姐嫁了他。”
“一栋别墅才卖七八千大洋,音音这身价,可以啊。”
“嘘!韵青姐,你这话可别让我姐听到。”
“开个玩笑而已。音音现在也是我妹妹,妹夫再怎么也得让我看得顺眼吧。”
“好了韵青姐,你快回家休息吧,连累你折腾来折腾去的,我都怕了。”安熙盯着唐韵青的肚子说道,“小宝宝也受累了,等以后啊,你从小到大的玩具,安熙舅舅都包了。”
“一言为定啊!安熙舅舅!”唐韵青拍拍他的肩,“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不准让你姐一个人辛苦。”
……
安氏流失的生意都被英华给挖走了,因为他们有够多的制造机生产货品,以及和安氏香烟“相似”的味道。
英华的工厂四处张贴招募工人的广告单,还刊登了报纸。
受更高薪酬的吸引,安氏烟厂的工人也有按捺不住的,联名要求结清工资,好跳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厂内部发生暴/乱。
“英华给的工资比安氏高。”
“他们有很多新机器,连我们的老客户都被抢走了。”
“安氏烟厂还开得下去吗?”
“结工资!”
“对,我们要工资。”
安镜率十名保镖赶至,混乱中,被不知谁扔出来的砖头砸伤了脑袋。
鲜血从耳侧流淌到衣服上,她也没管,只朝天开了一枪。
“在安氏工厂做工的都是中国人,我们生产的是中国香烟,做的是中国人的生意,推动的也是中国的经济。你们要养家糊口,你们要去英华,我不拦,也拦不住,因为那是你们的人权。你们在安氏,我,镜爷,敢拍着胸脯保证你们的人权,但在英华,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下等工人,不配拥有选择权和自主权。愿意留下来和安氏共渡难关的,从明年一月起,每人每月工资上涨百分之十。镜爷我,一诺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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