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若儿抚了抚自己温热的面颊,目光中有着些许迟疑。
“我竟然,还活着?”这是她醒来的第一句话。
“可算是你命大,这么大的雪都没能把你冻死。”晗光迎了上来,一边用手端着药碗,一边打趣得说。
她朝着晗光看去,有一瞬间感觉这一刻场景格外熟悉,似是曾经也发生过般?
哦……对!之前如襄师兄走了,她生病也是他来照顾的,如今也是,对自己的事这般积极,莫不是……
韩若儿的面色瞬间变得娇红,经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晗光师兄。”
“嗯?”
“你觉得我怎么样?”
“呃,挺好的啊。”
“那你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喜……喜……”
韩若儿“喜”道一半说不下去了,便用双手害羞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她感觉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
晗光被她这一系列的怪异的举动整的一脸懵,手直直地端着那药碗,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随着“吱呀”一声,寝殿被一阵仙力启开,二人同时回头,望见了那白色的身影。
“师父。”晗光将药碗放在手旁的檀木桌上,立马起身行礼,而韩若儿则是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跳瞬间加快,眼神飘忽不定,却不知该往哪里放,手指紧紧的钳着被角,惊慌不已。
她的腿还是很疼,她有些怀疑是不是已经断了。
云珏将眼神投了过来,她却不敢看他,只是尽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发抖。
然而他也不多言语,只是将两样东西放在桌案上便走了,听见那远处的脚步声,她这才抬起头——
其实那个背影的主人也不算魁梧,相反的还有些瘦削,只是他肩上是有怎样的一种气力啊,才能扛起那么多的重担?
师父会不会有时候……也感觉到累呢?
韩若儿有些微微发愣。
“若儿,是痕霜和一个小瓷瓶。”晗光将桌上的两样东西递了过来。
“痕霜?”
韩若儿心里一颤,接过了那把剑,痕霜出鞘,发出了白茫茫的光,静好如初,只是剑身却不再光亮纯粹,周围氤氲着一片淡淡的红——那是云珏的血迹。
“师父,是原谅我了吗?”韩若儿自语道。她的目光呆滞,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若儿,这瓶子里的是灵恢丹,治疗淤肿磕伤堪称神效,只是这灵恢丹的原料灵恢草极其珍贵,仙医那边都不一定会有,若是要得到它,怕是要去蛮山处寻吧……”晗光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相信若儿已经明白了。
怎能不明白?韩若儿当年流浪之时,无意曾路过蛮山,那里的灵兽众多还差点将她一口吃掉!要不是她当时无意施出了一段域火将那灵兽活活烧死,她早已身首异处了。
她紧紧地捏着那个好看的白玉瓶子,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她忽又抬头,脸上的笑容灿烂得犹如夏天的明星。
“晗光师兄,你有传声螺吗?”
“呃,什么螺?”
“传声螺!就是儿时在海边玩耍,曾经看过附近渔民的孩子都玩这个,将那传声螺靠近嘴边说话,另一头的人便能听见的东西!”韩若儿兴奋地说。
“有是有这样的东西……只是它不叫传声螺啊!它叫宣耳铃……”晗光好心提醒。
“我不管它叫什么铃,我现在就要,你有没有?”韩若儿的表情很是急切。
“有……就在我身上,之前你还未入师门之时,我们出去分头平定邪派,师父便给了我们四个弟子每人一个,由此用来方便沟通支援……”说着,便将手伸入怀中去拿,然而那宣耳铃刚抽出一半,便被韩若儿一把抢了过去。
“师父……”空灵的声音顺着宣耳铃在茗忧殿骤然响起,正在饮茶的云珏差点被惊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师父,若儿知道错了,若儿会改的,以后定不会叫师父失望了,如果再有下一次,任凭师父处置!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她的语气很是委屈,仿佛下一秒要哭出来一般。
宣耳铃的使用着眼泪汪汪的,反观另一头的云珏,竟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但是他却强力压制住自己没笑出声,后又故意压低声音严厉地说“下一次,绝不轻饶。”
韩若儿听到回话心中一紧……
“好了,为师累了,你也好好休息吧。”说完,他也不管那宣耳铃的那一头“师父!师父!”喊得多激烈,直接把宣耳铃的口施法封住了。
听见那一头完全没了声音,韩若儿这才放下了宣耳铃,目光有些呆滞。
“晗光师兄,你说师父,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韩若儿愣愣地问。
晗光在一旁目睹了她整个卖惨过程,心中早已“风起云涌”,只是他那高冷的气质摆在那,注定了他不能走寻常路。
“这个……以我对师父的了解,他该是没有原谅你,相反的,他对你无比失望!”晗光故作深沉,语气“诚恳”,面色凝重的说。
“我……”眼看着韩若儿的眼眶慢慢变红,泪水即将溢出来的那一刻,晗光立马停止了玩笑,前去安慰她。
“你先别哭啊,我说着玩的,师父早就原谅你了!”
“真……真的?”韩若儿嗅了嗅鼻子,止住了眼泪。
“真的!师父可疼你了,不然为什么收你为徒弟而不收慕容昭雪呢?”
“那为什么她要把宣耳铃施法术封闭掉?”
“因为……因为他困了!”
“师父也会午休的……吗?”
“会……吧”
晗光实在有点扯不下去了,但是又怕她再哭,却还是不得不与之“斗智斗勇。”
“那好吧,我不打扰师父就寝了,让他好好睡吧!”韩若儿这才松了口。
晗光大大地喘了口气——他终于明白云珏之前为什么不爱收女徒弟了,实在是太……麻烦了!
“若儿……”他似是有什么事想问,忽然唤她。
然而没人回他。
他回头一望,只见韩若儿不知何时已然睡去,面色漾出少女淡淡的粉色。
他只好轻声走过去,替她整好了被角,忽然一阵强烈的疑惑瞬间充斥心头——
一个巴掌、罚跪雪地一夜。她韩若儿究竟犯了什么样的错,才会让平时连对男弟子都十分宽厚的师父如此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