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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折腾了。

他收了剑,转身回屋。

夏竹悦正坐在外间坐榻上描花样儿,房门被猛然推开,惹得她不禁抬首望去。

只见门外晨光倾泻进来,拢在魏峙身上,他月白单衣微汗,贴在他紧致的肌理上,宽肩窄腰,长腿一跨进得门来。

许是舞剑后气血运行的更畅了,他面上泛着潮红,微微一层薄汗,几缕额发也松散垂落在额际,发梢挂着盈盈欲坠的晶莹汗珠儿。

门外的风一扑,他身上微汗的气息裹挟着沉水香的气味直直扑向夏竹悦鼻息之间。

她面上一红,垂下头去继续描花样儿。

见她如此,只当她是羞赧了,魏峙自我感觉良好地故意从她身侧走过,将佩剑搁回架上。

“洗漱,我要出去。”

丢下一句吩咐,他径自于椅上坐了。

夏竹悦搁下勾花儿笔,起身去打水拧布巾,替他漱了口,擦洗了手脸,又细细重梳了头发结了辫子盘成髻,簪上金冠。

另取了件玄色蟒袍与他穿戴上,这些日子惯了看他便衣的模样,忽地换上蟒袍,倒真真儿令她有种换了个人似的错觉。

金蟒狰狞,盘在他胸前,蜿蜒而下。

为他扣上腰封时,夏竹悦忽地脸上烧红起来。

不知怎的,她忽然就想到在这蟒尾覆盖的衣料之下,有着一颗殷红小痣,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她赶紧摇摇头,想要甩掉这个奇怪的念头。

“脸红什么。”

魏峙轻晒,“又不是头一回替我更衣了,怎的还那么羞怯。”

“……”

夏竹悦抚平衣角,垂首退至一侧,不理会他的调戏。

魏峙见她不搭理自己,也不恼,径自出了房门,同林霄一道儿走远了。

夏竹悦拾掇好用过的物件儿,将他换下的衣衫用盆装了,预备抱去浣衣处浆洗。

近日来魏峙近身的事儿都是由她亲自做,他似用惯了她似的,旁人做的他都觉不妥帖,倒使得她手里的活计越来越多,着实讨厌。

她抱着木盆,一路出了院儿里,往浣衣处走去。

浣衣处设在王府西侧,恰有一条溪流穿过王府,便在溪水即将穿出去的位置设立了浣衣的地方,日夜都有流水,比打井水上来浣衣要轻省许多。

她快步走着,再穿过一条山石小径就能到了。

忽地,脚下一滑,险些被石子滑到,她赶紧伸手撑着石壁,稳住身形。

但是松了手木盆便滚落在地,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来。

“哟,我当是谁呢。”

一声娇滴滴的嗤笑从头顶传来,夏竹悦抬首望去,只见假山上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正俯首瞧着自己。

因着背光,她瞧不清那丫鬟的脸面,似乎并不认得。

“怎么,月余不见,你便不记得我了?”

那丫鬟娇笑着,闲闲伸出一根手指,那手指上赫然短了一截,少了一个指头尖儿。

“那你还记得它么?”

夏竹悦骇然想起,她便是那天四夫人身侧的陪嫁丫鬟。

她摸不准她的意思,没有搭腔,俯身拾起衣衫装进木盆里,抱起木盆往前走去。

忽地一颗小石子儿砸倒她脑门儿上,痛的她瑟缩了一下,她回头望去,只见那小丫鬟笑嘻嘻地瞧着她,

“跑什么?你能跑到哪儿去”

夏竹悦有些厌烦,“你要做什么?”

小丫鬟笑笑,施施然从石梯上下了假山,走到她身前睨着她,伸出手指,

“你瞧清楚了,我可是因为你丢了根指头呢,你如何赔我?”

“又不是我削的,你找我做什么。”

夏竹悦推开她,欲要往前去,那丫鬟一个闪身拦在她身前,将她挡在自己与石壁之间。

“你要做什么?”

夏竹悦将木盆抱紧,横在两人之间,有些紧张。

“做什么?”

那丫鬟凄厉一笑,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伸手揪住她的衣襟,“拜你所赐,我少了根指头,又得罪了世子爷,夫人怕惹祸上身也厌弃了我。”

她抬手一指假山前方的浣衣处,“我多金贵一双手,嗯?你瞧瞧?”

她将涂着殷红丹蔻的手指伸到她眼前,原本五根水葱儿一般的手指赫然少了一根,看上去说不出的可怖怪异。

“如今成了这副模样,还被丢来作浣衣女?”

她忽地声音尖利了起来,凑近夏竹悦,“我是洗衣裳的人吗?小姐原说了,过两年便给我指一门好婚事的,如今都没了,都没啦!”

夏竹悦见她似乎很是疯魔,心下有些害怕,一时间不敢再刺激她,只得装作木偶一般,默默听她咆哮。

那丫鬟见她无动于衷,更加气恼,一掌拍开了她手中的木盆,任其滚落在地,双手揪住她的衣襟狠狠摇晃着她,凄厉咆哮着,

“这些都怪你!都怪你!”

“你把手指还给我!”

她忽地一把拉过夏竹悦的手,伸手去掰她的手指,“你把手指还给我!还给我!”

夏竹悦吃痛,手指险些被她掰断,不得不狠狠推开她,“你疯了!”

“呵呵……”

她狂笑起来,“你才疯了,我寻你多时了,你成日躲在世子爷院儿里不出来,今日怎的舍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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