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新入职的锦衣卫不解地望着恭谨目送马车离去的首领,不禁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物,为啥不查他的车?”
首领撇了他一眼,“这位爷是长公主的独子,当今圣上的亲外甥,圣上对他爱重至深,御赐配剑入殿,可见对其的信任,日后前途无量啊。”
“那也不能说明他车里不会藏女人啊。”
首领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恨铁不成钢,
“且不说这位爷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即便是真的藏了女人又如何?以圣上对他的爱重,以后多半会破格封个亲王,人人巴结都巴结不上,你还上赶着去得罪?”
“啊,原来如此,还是师父您想的深远呐。”
首领得意地笑笑,抬腿轻踹了他一脚,“得了,你要学的还多着呢,你们接着盘查,我去歇歇。”
说罢将画像丢进他手中,径自去了城楼上的值房。
进得值房,他关上门走到窗边,拇指和食指扣环放到嘴里,轻轻吹响了口哨。
片刻一只白鸽直直飞了过来,扑棱着翅膀落在了值房的窗台上。
旭日东升,光线散落林间小道,华丽的马车飞驰其上,掠起疾风拂落沿途琼花,花瓣纷扬,美不胜收。
夏竹悦贪看着向后飞驰而去的美景,就像是抛下了什么重担一般,心中松快了起来。
“外边风大,仔细着凉。”
李牧白伸手,替她放下帘幔,柔声问着:“坐了许久了,乏不乏?”
夏竹悦摇摇头,回首冲他粲然一笑,“好着呢,难得出来,觉得很新鲜。”
那笑容似直直击中他的心房,不禁令他更体贴了几分,
“好,若是乏了便同我说,我陪你下去走走。”
说罢收回视线,专注于手中的书卷。
夏竹悦抱膝而坐,把脑袋搁在膝盖上,歪着头望着李牧白,只见他眉如青山,眸若星辰,鼻梁高高的,薄唇润润的,倒真是一副不可多得的好模样呢。
李牧白似乎看着眼前的书卷也能知晓夏竹悦在望着他一般,忽地抿唇轻笑,“看着我做什么?”
不知怎的,夏竹悦心情极好,竟也有了同他玩笑几句的兴致。
她轻巧抽出他手里的书卷,“车马颠簸,再用功也不在于这会子,眼睛还要不要了。”
“你这是在关心我么?”李牧白抬眸望着她,眸中盛着清凌凌细碎的光。
夏竹悦笑盈盈地,“算是罢。”
说罢她羞赧地撇过头去,望着窗外只作看风景。
李牧白心中很是触动,她甚少在他面前露出小女儿情态,从来都是用坚硬外壳包裹着自己,也一直在推拒他。
而今肯同他逗趣儿,倒真真令他生出了几分欣喜。
他拂开帘幔朝外望了望,忽然唤道:“停车。”
马车戛然而止,停驻了下来。
“怎么了?”夏竹悦不解地望向他。
李牧白伸出手来搀扶她,“坐的太久了你会腰酸腿乏,我陪你下去走走。”
夏竹悦微微挣了一下,没睁开,瞬间红了耳尖儿,半推半就地任他搀着步下了马车。
马车停驻在一片木槿花旁,粉紫色的木槿花开的甚多,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花海,一直连延至天际。
车夫卸了马匹,拴在草叶茂盛的地方吃草,李牧白则引着夏竹悦沿着小道缓缓往花海中走去。
静谧的晌午,粉紫花海之中彩蝶翩跹,暖黄光线落在两人身上。
真真是一对璧人,车夫如此想着。
他还从未见过少主同哪位女子亲近过,不禁感叹着少主这是真的动情了。
夏竹悦轻快地走在小径上,忽地停下脚步,俯首去嗅盛开的花朵儿。
一嗅之下,她羽睫轻颤,旋即抬眸笑望着他,“你快来闻闻,好香。”
李牧白宠溺地望着她,柔声细语,“你若喜欢,我摘一些带回车上插瓶。”
说着便捏住一支柔弱纤细的花枝欲折。
“哎,别折它。”
夏竹悦急急伸手拦住他的动作。
“怎么了,你不是喜欢么?”
夏竹悦眸中黯了一瞬,语气也闷了许多,抬头望着他,
“喜欢,就一定要占有么?”
“……”
李牧白心中忽地酸涩了一瞬,收回捏着花枝的手,“何出此言?”
夏竹悦垂下头,指尖轻抚柔嫩的花瓣儿,有些怅然,
“它生在这里,自由成长,才能开的如此娇艳芬芳,若是困在瓶中,虽有水供养,也注定凋零而亡。”
一阵微风拂来,花海摇曳,花儿们仿佛在纷纷点头,赞同她的话语。
李牧白见她忽地如此伤感,也学着她的样子点了点面前的花瓣儿,
“那好吧,既然有善心的小仙子为你们说话,那且放过你们,任你们长在这山坡上吧。”
花儿摇曳的更盛了,一时间如花海翻波,甚为瑰丽。
夏竹悦知他在哄自己,亦不想将负面情绪染给他,忙敛了愁绪,回首冲他笑笑,“咱们再往前去瞧瞧罢。”
“好。”
李牧白答应着,解下身上天青色银绣仙鹤的披风,温柔拢在她身上。
夏竹悦没有再拒绝,任他替自己系了系带,由他伴着,一同往木槿花海深处去了。
两人闲聊说笑着,渐渐没入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