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诺让这些人过上好日子……
就算自己欠敖宸的吧,日后敖宸要他怎么还都可以。
杨佑将颈上的龙鳞摘下,双手捧着跪在地上,望着天空喃喃念道:“景王杨佑诚祭苍天,愿天龙助力……”
忽然狂风大作,将燃烧的黑气吹上天空,一块木板被吹倒,砸在杨佑旁边,他停顿了一下,接着念道:“降甘霖以救民难,遗龙润以抚苍山,再扣再拜,不胜感念!”
他面向东方虔诚地拜行五体大礼,拜完他才想到一处缺漏。
敖宸虽然是龙,但也未必管的就是行风降雨,他在人间待了这么多年,要是天上的官员变动,风伯雨师都不认敖宸了怎么办?
掌中一片龙鳞发出清脆的声响,杨佑低头一看,已经裂成了两半。
像是回应他的乞求一样,一声霹雳响处,骤雨倾盆而下,淋得他浑身湿透,城内百姓欢呼雀跃。
不过小半个时辰,满城之火,尽皆浇灭。
杨佑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龙鳞,那片碎掉的鳞片暗淡下来,失去了那夺目的光泽,在雨水冲刷下慢慢融化,好像冰块化在水中一样,杨佑用力握紧拳头,却仍然有水不断地从指缝中漏下,等他再张开双手,那片碎掉的鳞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便消失了。
杨佑慎之又慎地将最后一片龙鳞挂在脖子上,走下了城楼。
唐九征原本的计划就是佯攻南山,实则朝吴山下手,听说廖襄大败,失了城外营寨,军心慌乱,又见杨遇春匆匆带兵驰援,加上吴山城内外已被烧成了一片火海,大营也被袭破,心中甚喜,以为景王此番必死。不期天降大雨,火不能着,哨马报说杨遇春一到南山,便带兵冲阵,手下步卒专砍马腿,将那一支佯攻军队赶了回去,然后火速回援吴山。
夜中奔袭,又刚刚大战了一番,唐九征本以为杨遇春的兵马一触即溃,谁知道这些人比他们还不要命,死了心地要杀人,就算杀不了人也要拼命砍马。
他早就听说苗兵打仗不要命,今日才见到真假,不由得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意如此,我辈不可强也!”
眼见杨遇春越打越起劲,偷袭不成,他当即下令撤兵保存实力,正在大马回程时,突然背生冷汗,他立刻回头,黑色甲胄的玄甲军包围间,有一骑浑身染血的白马将军手提银枪带着一队人直直地向他冲来。
“快保护将军!”他听到有人大喊,玄甲军自发将唐九征围在正中,重重护卫之下,那人却毫不畏惧,手中缰绳一紧,勒马抬手,银光一闪!
唐九征立刻挥鞭往前跑,同时俯低身体贴着马背,亲兵见状立刻从马上扑向他,“将军小心!”
那银枪破空而来,穿透了亲兵的身体,又顺势深入唐九征体内,唐九征低头看去,银枪的枪头直直地从胸腔穿出他的身体,刺进了身下坐骑的脖颈。
他喷出一口鲜血,两人一马当即倒在地上。
为何连天意都要偏袒景王……
陛下,臣恨不能……
白马走到他面前,杨遇春一刀斩下了他的头颅。
主将一死,玄甲军当即溃逃。
这是他们南下以来打的第一次败仗。
杨遇春把唐九征的头递给亲兵挂在马上,立刻赶往吴山城。
大雨倾盆,吴山城的火已经全数熄灭,城门口堆着的柴火浸了水,从里面推不开,杨佑正叫人从城楼上吊下来,把柴都移开。
杨遇春吩咐手下没伤的去搬柴,自己跑去拉着一根绳子就往城楼上爬。
杨佑站在城楼上监工,看见杨遇春直接爬上来,生怕他掉下去,在绳子边上等他。
“你小心点!”杨佑喊道。
杨遇春手抓住城砖,轻轻一跳就上了城楼,一开口就是问杨佑的情况:“王爷你怎么样?”
“我没事。”杨佑此刻已经解下了裹着的床帐,一头黑发湿漉漉地铺在两肩,脸上横七竖八的都是尘灰,他抬起手准备替杨佑擦掉,却发现自己袖口全是血迹,只好默默地收回手。
杨佑没注意他的动作,只是继续说着:“玄甲军有人潜入了城内放火,好像还要刺杀我,我倒是没事,不过夏春死了。”
杨遇春也猜到了点东西,叹息着说:“他也算是忠心为主,厚葬便好。”
杨佑点点头,杨遇春又把自己的遭遇同杨佑说了,听到廖襄只是手臂中了一箭,并无大碍,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又听到杨遇春在城外和玄甲军激/战一番,斩了唐九征,惊讶地说,“唐九征随着四哥征战多年,是他的左膀右臂,你竟然能把他斩落马下,真有你的!”
杨遇春倒也没让人把唐九征的头颅带上来,只是和杨佑商议着下一步怎么走。
“唐九征一死,玄甲军还要乱上一段日子。”杨佑分析道,“不能让他们反应过来,你立刻去通知其他四城,带兵主动出击,多打一点是一点。”
杨遇春忧心道:“主动出击是好,可玄甲军会不会顽强抵抗?”
杨佑轻笑:“西边出了这种事情,狄飞坐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