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谕是以皇帝的口吻写的,当然,这个皇帝时杨仕的父亲杨庭,那华丽的辞藻一看就是自己的二哥拟的旨。
然而不管堆砌了多少词语,主旨还是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现在在狄飞手里,他说二皇子和四皇子都不可靠,只有老臣一心为天子着想,所以斥责杨仕登基是谋朝篡位,下令让狄飞打败杨仕后,与老臣共商立储大计。他还劝杨仕,倘若还认得一些君臣父子之礼,就立刻向狄飞投降、
杨仕一看就猜到,肯定是杨倜丢下京城之后,没跑出去反倒被狄飞抓了起来。
连逃跑都不会,还落了个把柄在狄飞手中,让他被狄飞限制,杨仕暗中骂了杨倜几声。
他虽然不顾名声也要起兵,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想要好名声,要想稳定地统治天下,好名声太重要了。杨倜和林牧的命令他敢违抗,是因为这两人都是臣,他可以说杨倜的太子之位有问题,也可以说这些人的借口和皇帝的旨意相冲突,所以他不执行。
然而一旦搬出皇帝,杨仕就得立马服从。
总不能说杨庭的位置也有问题吧?要是连杨庭也有问题,那杨仕自己也没资格争皇帝啊。
“到底打哪边?”
杨佑和杨仕同时发出了疑问。
“王爷以为广武王要怎么出兵?”刘武还是得先看杨佑的意见,他对这支军队没有实际的掌控权。
杨佑摇头推辞,看着诸位将领道,“我也不知,诸位都知道我不会用兵,我并不能猜到四哥要打哪里?”
“非也。”刘武道,“王爷虽然不懂兵法,却懂广武王。”
的确,从血缘上看,他是这里最接近广武王的人,还和他从小一起长大。
杨佑尝试着以杨仕的想法来理解问题,“四哥一生顺遂,年纪轻轻就战功显赫。不过这也养成了他一个缺点,他瞧不起别人,越是弱小的人他就越瞧不起,也就越容易忽视。咱们龟缩不动,他应该不会先出手解决我们。”
“二十万人还不强?”杨遇春有些瞧不起杨仕了。
杨佑主动解释,“并非人数那么简单,玄甲军多是骑兵,而我们基本都是步卒,对战上没有优势。何况,并不是我们太弱,而是相比之下,有着圣上的狄将军威胁更大。我们说好听了是切断玄甲军之间的联系,换个角度说,我们也处在玄甲军的包围之中,反倒是狄将军更突出些。”
刘武道:“他会不会让西北的军队来打我们,然后自己解决狄飞?”
“不会,”杨佑看着舆图,“西北要是打我们,我们就从西边打都城,他不可能让自己陷入两线作战的境地。”
事实上,杨仕也是这样想的,尽管那个神秘男子说的弟弟让他十分在意,他也只不过是要求官员搜查杨休和杨伦的下落,然后派人盯紧了杨佑。
杨休和杨伦还没有找到,杨佑又按兵不动。
他了解杨佑,优柔寡断,恐怕此次出兵也是刘武和手下怂恿的,只是出了兵又不敢打,畏畏缩缩,不成气候。
既然如此,他就可以先收拾了狄飞。
狄飞握着个皇帝着实让他恶心,只要杨庭一天不解决,他这个帝位就坐不稳。
当然,也不能让杨佑坐收渔翁之利,他重新征集了一支军队,暗中陈兵在和杨佑对峙的地方。
夏四月乙丑,玄甲军与讨虏将军狄飞战于渭南,大败讨虏。
消息传来,杨佑也吃了一惊,原以为两人都是骑兵将领,多少能打个平手,谁知道狄飞竟然被杨仕打得屁滚尿流,连随行的皇帝、太子车架都被抢了去。
“我原以为狄飞能把四哥耗一耗。”杨佑也有些苦恼了,“谁知道是这个结果。”
卓信鸿安慰道:“广武王征战多年,又年轻力壮,狄飞虽好,曾奈何廉颇老矣。”
杨仕太能打,突厥、骊都、狄飞……那么多难缠甚至令人畏惧的对手,他说打就打,让杨佑也开始有些游移,不过都走到这一步了。
在出兵之前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无缘帝位,同样,在这里行岔踏错,也没有任何退路。
只有死路一条,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让人意外的是,杨仕明明抢了御驾,却没有放出任何消息,只是当即把杨倜给斩了,又抄了林家三族,别的消息确是一个都没有。
反倒是退兵的狄飞还在发檄文和他对骂,说他抢了太子便杀太子,毫无孝悌之念,实为禽兽,要不是皇帝在他的保护之下,还不知道杨仕要怎么杀掉父亲。
杨佑也知道,这还是杨仕杀掉了杨倜,狄飞才假惺惺地吊唁一番,说他是太子,给杨仕多加一条罪证,要是杨倜还活着,狄飞也得担心该如何让他让位给杨仁。
可这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