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放任自己深陷怨恨的泥沼,自怨自艾不可自拔。
窗外传来响动,我坐在地上靠着低矮的窗边没有心思多动一根手指。
窗嘎吱一声被推开一条细小的缝,久违地一声呱吸引我抬头,一只纸青蛙落在我腿上。
我探出身子去看,外面短窄的船舷上盘腿坐着一位青衣男子,他手边拎着几个酒葫悬在外边,是我为数不多认识的人,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千雁。
“你...来做什么。”现在任何一个和南渊君有关的人都让我头痛欲裂。
“我也顺路去蓬莱,嗯...来看看你。”银光洒在他脸上,看向我目光柔和。
我从来没跟他说过话,只有之前他远远地和我做口型说要帮我,后面我想了想确实是他帮我带回了故意冷落我的主人的注意。那时我还天真以为主人在吃醋,放肆地对他使气。
我强迫自己停止回忆,拿着那只纸青蛙问他:“这是你的吗?之前也是你?”
他看了眼我手上乱跳乱叫的呱呱,伸出手,那只纸青蛙就跳到他手上。
“是。”他捏了捏那只青蛙,展开后又变成一个纸人奶声奶气唱曲,“君上精通结界之术,我学艺不精,只能破甚微一角放它们进来。”
我已经没心情问为什么这种问题,只是想到了他的身份,和他之前和主人对峙时骤变的脸色,那他让纸人演的戏完全说不过去。
可能是看我怀疑得太过明显,他捏住纸人不让它再唱。
“我没有恶意…当时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有没有事,嗯…你之前……”他说着有些尴尬,我面无表情。
“这是我唯一熟悉的戏码,也没有别的什么能演给你。”他解释道,“君上跟你说过我的身份对吗?”
我点点头,这可能才是他过来的目的,想知道我都知道了些什么。
此时有什么事能让我暂时不陷入回忆就是救命稻草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他,相爱背叛最后魔头被带回四十九城囚禁,但没说被打断腿,我总觉得之前的主人是在故意吓我。
他失笑:“他说是背叛吗?”
“不是吗?”
他仰头灌了一口酒,我向他要了一壶,借酒浇愁。
银光铺地,我在熟悉的光晕里感到眩晕。
他指了指天外那条从天上蜿蜒流下又坠入云海的河流,像在自言自语,我见不得那些画面,背靠窗埋着头听他讲。
“九天之上的人和周游之下的人其实也没什么区别,若是入道修行走的路都一样,越往上越难,越难以引天地灵气入体。”
于是像南渊君那种修为的人就需要借助外物帮他修炼,比如用我,我又难过又恼怒地灌了自己一大口,敬自己自欺欺人。
“不过有两种除外,一种是像你,聚灵体,虽然有上限但修行没有丝毫阻碍。”
还有人说过我仙途坦荡呢,看来也没有全部说谎。
“修士从炼气筑基到凝丹结婴,想修?与天齐,必然要权衡得失,考虑孰轻孰重,甚至抛却欲望。有人爱财,则不失财不可以突破,有人惜命,则不九死一生不能悟道。天要修道者失去什么,才有资格与它比肩。”
我不是第一次听这些,之前在仙缘大会上宗门讲学很多老头子也说过,这叫修者的抉择,修者的劫,每个修士一生会经历很多次劫难和抉择,但唯有一次必须以性命相搏,能过则脱胎换骨,不能则道途停滞甚至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