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公,可否求您帮个忙,派人去向明乐公主通秉一声,我想见她。”
他无缘无故的,不好向后宫递消息,常前是御前的人,出入长乐宫也是寻常事。
“哎呦,不是老奴不帮伯爷,而是圣上正恼火,老奴着实不敢啊,依我看啊,伯爷还是稍等几日再说吧。”
若是平常,常前也就应了,不过是小事一桩,如今圣上恼怒荣宣伯想求娶明乐公主,他若是跑了这个腿,被圣上晓得,他这条腿非得废咯。
“可是……罢了,多谢公公,我先告退了。”江浸月也晓得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多说无益。
江浸月走出紫宸宫,往后宫方向瞧了一眼,盼着能见到明乐,只是很可惜,直到走出宫门,她也不曾出现。
他面色难看的上了马车,看来只能等明日了,好在圣上一定不会答应明乐去和亲,他也能稍稍放心。
只是怕会出变故。
*
“不过是个应付巫濮国的宫宴罢了,你无需上心,能出席就是给巫濮国脸面。”裴烬看着程筠在梳妆台前坐了一个多时辰,还不曾装扮完全,不免唠叨了几句。
程筠回头努了努绯唇,“我好不容易参加个宴会,还不许我装扮一二嘛?”
“我可没说不能,只是看你累得慌。”裴烬走上前,看着她发髻上的珠翠,觉着脖子疼。
“女子爱美是天性,为了美才不怕累,我也有许久不曾装扮了,好看吗?”程筠看着菱花镜中的裴烬。
裴烬勾了勾薄唇,“皎皎似牡丹仙子下凡,我都舍不得让你出门,万一被旁人瞧上了可如何是好?”
程筠如今有孕在身,丰润了些,可是并不影响她的姿色,反而面如银盘,眸若点星,梳着大气的牡丹髻,可不就似一朵雍容富贵的绝色牡丹。
程筠嗔笑,“你何时也变得油嘴滑舌了?”
她都七八个月的肚子了,哪里还能被谁瞧都上,多加装扮,也是不想让自个的气色太难看。
“皎皎可不能污蔑我,都是肺腑之言。”裴烬扶着她的肩,望着菱花镜中娇艳的女子,“从前你身上妩媚娇俏居多,如今华贵大方后来居上。”
程筠这倒没发觉,挑了挑眉道:“兴许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从前出身云楼,学的便是妩媚之道,如今有了亲人,成为郡主,倒也摆起了架子。”
“这是浑然天成,不是摆架子,皎皎,距离你嫁给我,又近了一日。”裴烬吻了吻她的发丝。
程筠莞尔,“你脑子里整日想的都是些什么呢?”
“想的是你。”裴烬眼眸含笑。
“才不信呢,”程筠面颊微红,“好了,也差不多了,咱们出发吧,我想先去拜见皇后娘娘。”
苏皇后多次派人来给她送东西,她理应入宫谢恩,可却一次都没去过,也着实失礼。
“也好,母后也很想见你。”裴烬扶着程筠起身。
两人先行入宫,这一次,他们毫无避讳,就是要告诉所有人,程筠是既定的太子妃。
到了长乐宫,程筠还不曾来得及行礼,就被苏皇后一把扶住,笑道:“可算是把你盼来了,烬儿也真是,也不带你入宫瞧瞧。”
“臣女是来谢恩的,多谢娘娘的赏赐。”程筠微微一笑。
“哎呦,谢什么恩,烬儿怕是要把东宫库房都搬空了,我那点子东西哪比得上,快坐,来瞧瞧我今日才做好的肚兜怎么样。”
苏皇后扶着程筠坐到榻上,程筠受宠若惊,还有些难安,好在裴烬在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安抚着,让她不至于太过惶恐。
苏皇后只当没瞧见两人的眉来眼去,让人取出她才绣好的如意双喜纹路的红色肚兜,“这么多年不做女红,手艺都生疏了。”
初入东宫,她的女红算不得好,后边为了讨好那时尚是太子的泰和帝,拼命学习女红,可算是有些样子了,后边与泰和帝交心,她便很少动手,手艺越发懒散,连泰和帝都说她如今是懒骨头一把。
程筠抚摸着上边的如意花纹赞叹,“真好看,娘娘的手艺胜过臣女百倍,针脚细密,纹样精致,多谢娘娘。”
苏皇后一如从前的平易近人,并未因为成为了皇后便改了性子,大抵这也是为何娘娘的宠爱能长盛不衰的缘由吧,谁能不爱这样的娘娘呢。
“这个肚兜做了许久,给小孩子做的针脚要收好,免得磨损了孩子肌肤,这肚兜要多下水洗几次,让人揉软和了,孩子穿着舒服。”
自从大皇孙入宫,苏皇后可是馋坏了程筠腹中的孩子,无论男女,只要健健康康,她都要搁到心尖子上疼。
“原来如此,臣女都不晓得此法。”
“这还是从前在烬儿身上摸索来的,当初烬儿穿了新肚兜,磨红了腰,哭闹不休,可把我愁坏了。”
程筠仰头望了一眼裴烬,原来他也会哭闹呢。
裴烬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母后记错了,那是明乐。”
苏皇后脸一唬,“谁说是明乐,明乐可比你小不少,我还能记错?就是你。”
“母后,都过去多久的事了,您何必还翻出来说。”他都是要当爹的人了,说这些羞不羞。
“如今是长德行了,当娘的还说不得了。”苏皇后睇了他一眼,“我还懒得说你呢。”
程筠在一旁笑着,两人的相处与寻常母子一样,当真是难得。
苏皇后不搭理裴烬,与程筠说起了话,“皎皎吃点心,这是牛乳糕,听说你喜欢喝牛乳,这个糕点不错,你尝尝,听旁人说孕中多喝牛乳生出的孩子白嫩。”
“谢谢娘娘。”程筠用帕子包着拿了一块小口吃着,“松软香甜,娘娘宫里的点心当真好吃。”
“我也尝尝。”裴烬伸手过去,被苏皇后一掌拍掉,“这是给皎皎的,你吃什么?”
裴烬忍不住摇头叹息,“唉,母后果然是有了儿媳便不要儿子了,连吃块点心也不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