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筠皱了皱眉,“那姑母为何对我这样热情啊?”
“傻皎皎,她不是对你热情,她是在讨好爹爹娘亲。”程筠抬手拍了拍廊下挂着的大红灯笼上的流苏,“你才回来,正是爹爹娘亲心疼你的时候,这个时候姑母对你越好,越是容易让爹爹娘亲给姑母留下个好印象。”
“那她这样做有何目的?”原来孟程氏并非真心待她好,是带着目的,怪不得她心里头不是滋味,又不是外人,何必要讨好爹爹娘亲呢。
程钰皱了皱眉,“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听说姑母想说媒,想将孟静儿许给二哥。”
“啊?”程筠不敢相信的望着阿姐,“不能吧,二哥怎么可能瞧得上孟静儿。”
这可当真不是她对孟静儿的偏见,光是孟静儿那次攀附着敏安县主来讥讽她,两人无冤无仇的,孟静儿无非是想通过欺辱她,巴结敏安县主罢了。
只那一次,程筠就觉得这人品行不大好,二哥品行高洁,一心向圣贤看齐,结交好友不重门第,重品行,因而在北漠十分吃得开,好友众多,跨越各个门第。
这样的二哥,如何能娶孟静儿那种为攀附权贵而诋毁旁人的人?
况且上次瞧孟静儿与程芊关系极好,那孟家应当更亲近程家二房才是,为何如今又想着将孟静儿嫁到程家大房来,据娘亲所说,程家大房与二房,可是水火不相容,孟程氏既亲近二房,又想来巴结大房,还真是有趣。
“别说二哥瞧不上,我也瞧不上,可姑母觉得表哥表妹,亲上加亲,十分满意,我们才离开,怕是姑母便要与爹爹娘亲开口了。”
“富兴伯府已见没落,待富兴伯西去,怕是圣上便要收回伯爵之位,姑母这是想要将孟静儿嫁回我们家,通过咱们的关系,再向圣上给表弟求个伯爵之位,好让富兴伯府继续传承下去。”
程钰摇了摇头,“二哥是绝不会答应的,爹爹娘亲也不会,不说姑母与爹爹不是一母同胞,即便是一母同胞,孟静儿也不适合嫁给二哥,二哥虽不用承袭咱们家的爵位,可亲事也不能马虎,富兴伯府的门第太低了。”
若是说程意殊心仪孟静儿,那门第倒不是问题,可若是别人要硬塞进来,那门第就得考虑了,总不能心意没有,门第又没有吧?那娶个什么劲。
“我瞧着二哥不急着成亲。”程筠也笑道,二哥与阿姐都是不急着成亲的,程家哪缺得了好亲事,程家回京之后,不少人上门想给程家的几个孩子做媒,都被娘亲婉拒了,可见娘亲更在意孩子们的心意。
虽说娘亲也念叨阿姐怎的还不找个婆家,可不也没逼着阿姐出阁,可见操心是操心,心里还是更盼着阿姐找个心仪的男子。
程家当真是好,程筠相处了这么久,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世间竟会有如此和睦的一家子。
“二哥与娘亲说过,若是有心仪之人会带回来,用不着操心。”
“那阿姐你呢?”程筠偏头笑盈盈的望着程钰,“阿姐何时带你的心上人回来?”
程钰戳了戳皎皎的脑门,“你还是先想想你与太子的事吧,少操心我,我可不急。”
“阿姐悄悄地告诉我,你可有心上人啊?”程筠当真是好奇,阿姐的心上人,会是何等模样呢?一定是武功高强之人吧,才能让阿姐服气他。
“没有,你少胡思乱想,能娶我的人还没出现呢。”程钰鼓了鼓腮帮子,绝不去想那事。
“好吧,那希望阿姐早点遇到他。”
程钰送程筠回房待了一会便离开,程筠坐在窗前也是无趣,拿起针线继续做肚兜,好歹得做好一件,也是给孩子的心意。
但坐下没多久,腹中的孩子就开始闹腾,她安抚了好一会,孩子静了下来,可她心里堵得慌,还莫名有点想哭,心头酸涩,说不出的滋味。
她喝了口牛乳将不安的情绪压了下去,“烟柳,你派人去瞧瞧姑母是否留下用午膳。”
若是留下,那应当就是谈成了,若是没谈成,想来也不好意思留下用午膳。
程筠静不下心来做肚兜,便起身在屋子里走着,推开窗在窗前站了一会。
瞧见雪地上那凌乱的脚印,想来便是殿下的了,今日不曾下雪,昨夜的脚印也就不曾遮掩,想起昨夜殿下掀开幔帐却是爹爹的脸,怕是将殿下吓得不轻啊。
程筠忍不住笑弯了唇,心情便好多了,一会殿下来,她非得好生问问殿下是何种滋味。
“郡主,用午膳了,富兴伯夫人已走,瞧着心情不大好。”烟柳派人端上食盒,摆在屋子里。
程筠点了点头,看来是不曾谈妥,那便好了,心中似乎安心了不少。
用过午膳后她要小憩一会,躺在拔步床上,烟柳放下幔帐出去了。
程筠闭上眼,腹中的孩子动了动,她掀起衣摆,双手轻轻地安抚着,指尖在腹部滑动,忽然摸到了腰侧的疤痕。
第180章【第二更】插兄弟两刀……
程筠脑中灵光一闪,倏地想明白了,为何姑母手中的疤痕她觉得眼熟,那不就与她腰间的疤痕差不多吗?
姑母手腕上的是烫伤,她腰间的疤痕看起来也像是烫伤,只不过后边义母觉得有疤痕不好,便纹了朵桃花上去,因而遮掩了原本的疤痕,可仔细摸,还是能摸得出来原本疤痕的模样。
竟有这样巧的事,姑母手腕上也有一个烫伤的疤痕,不过手上有疤痕实属正常,像她这样腰间一个烫伤的疤痕才奇怪呢。
娘亲猜测应当是从前偷卖她的那人,为了遮掩她身上的胎记,怕被人晓得她是程筠,才把她腰间烫伤的,这便十分合理了。
如今她对姑母那异样的不安,那个巧合的烫伤疤痕,让程筠的心口紧了紧,两者之间,会有何种联系吗?
程筠咬了咬唇瓣,她不记得儿时之事了,毫无印象,因而也不敢胡思乱想。
只是娘亲说她曾是在府里消失不见的,偷她的人,兴许是家贼,可能是府里的仆从,爹娘对府里的人细细盘问过,也用过刑罚,可不曾问出什么,爹爹娘亲便将府里的人都换了一遍,也查过旁人,却没查出什么,想来,当初也是查过姑母的吧,既然没查到什么,许是她多心了。
她是三岁时被偷走的,那时她的祖父,老信国公才去世不久,大房二房为着爵位之事争夺,就在那时她失踪,也导致爹爹娘亲无心去争爵位,只想找到她,爵位险些被二房夺去。
可好巧不巧,那时正好也赶上先帝驾崩,当今圣上登基,而爹爹是圣上的伴读,自幼相熟,圣上自然是偏心爹爹的,因此爵位到底还是落在了爹爹的手中,之后大房二房便分家了,这些从前凝玉也与她说过。
如此想来,事情倒是有些巧合,她失踪,爹娘方寸大乱,若非圣上,爵位怕是落在了二房手中,此事当真与二房无关吗?
娘亲与她说时,她便提出了疑问,娘亲也说仔细查过二房,当真没有查到半点蛛丝马迹,要不然早也将她找回来了,程家二房也不可能还好端端的活着。
这事二房有最大的嫌疑,却又不是二房所为,本就蹊跷,姑母与二房交好,会有可能是姑母吗?
从前程筠没想过会是姑母,她没见到人时只晓得有个姑母,如今见到了人,心中的不安感,还有那个疤痕,才引起她的怀疑。
若当真是姑母,她的这些反应,便再合理不过了,她只是忘了三岁之前的事,兴许藏在骨子里的厌恶恐惧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