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攥紧了手中的扳指,眸色森冷却不乏愧疚,“抱歉,这次是我大意,必不会有下次。”
他晓得绥源是这世上除他之外唯一会在乎莺莺之人,所以受下了这话,若是旁人,怕是脑袋已落地。
绥源叹了口气,没再多说,转身离去,好在受的伤也不重,若是下次,怕是没这般简单了。
门开了又合,裴烬坐在床沿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之前滚烫了,他的嘴角抿直,眉宇紧蹙,跟在他身旁,真的不好吗?
视线扫过她青紫的下颌,裴烬沉吟一声,是他去的太迟了。
略坐了坐,裴烬转身离开,他还有很多事要办。
迈出屋子,对绿皎吩咐,“照顾好她。”
“是,奴婢遵命。”这下绿皎是如何也不敢离开云莺了。
*
云莺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境,梦里乌泱泱的都是人,可是她一个都看不清,她在里头格格不入,正在慌忙时,听到有人唤她,莺莺、莺莺、一声又一声,带着难言的深情和爱意。
是谁呢?谁会爱她呢?
她一个孤女,从记事起,就没有谁爱着她,一个人如浮萍一般活着,一定是她听错了,这世上名唤莺莺之人何其多呀。
画面急转直下,她瞧见两个血淋淋的人躺在眼前,两人的脑袋和身子分离,一地的血,那人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她,好似要把她吃了。
鲜血太多了,那些血从两人的脖颈间喷涌而出,像是长了脚一般,流到了她身上,很快她身上都是血渍,她怕极了,往后退也没用,她尖叫一声,忽然手心被扯疼,她猛然睁开眼,瞧见了湘妃色的幔帐。
“云姑娘,您可算醒了。”绿皎惊喜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您别动,给您换药呢。”
绿皎一边换药一边让人去禀告王爷。
云莺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终于回复了一些清明,偏头看了一眼,“绿皎,咳咳,我好饿。”
她的嗓子好疼,每说一个字都拉扯的喉咙火辣。
“姑娘睡了整整两日,肯定会饿,厨房煨着粥,马上就端来。”绿皎包扎好她的手,又接过丫鬟端来的茶碗,扶起云莺喂给她喝了几口。
“咳咳……”云莺喝的太急,呛到了。
“姑娘莫急。”
裴烬进来时就瞧见云莺在喝粥,她的手受伤了,绿皎喂到她唇边。
“王爷。”绿皎连忙起身行礼。
云莺见到裴烬眼神怯生生的,声若蚊蝇的喊了一句殿下,眼里尽是后怕。
她杀人了,还杀了两个,一身的血,险些死在了那里,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秦王殿下。
“我来。”裴烬从绿皎手中接过碗,绿皎识趣的退下。
裴烬坐到床沿,云莺却往后退了退,垂下眼帘,嗓音沙哑,“莺莺饱了。”
裴烬捏着勺子的手一紧,被她往后退的防备姿势弄得心中一酸,“再吃些。”
还剩下一大半的粥,哪里就饱了,分明是不想他喂,莺莺在怪他。
云莺不敢违拗,张开嘴吃了,只不过从头至尾再没开口。
屋子里安静的只有勺碗碰撞和云莺的吞咽之声。
等喂完粥,裴烬拿过帕子要给她擦脸,云莺却下意识躲开了,“莺莺不敢劳烦殿下。”
第23章 .离开“你还想走?”
“莺莺,这次是我大意,对不住你,没有下次了。”裴烬往日凌厉的双眸变得柔和,难得用这么软的声调和人说话。
云莺抿了抿唇,望着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双手,她不敢想象,若她没事先藏了一枚刀片,现在死的是不是就是她了?
“莺莺不怪殿下,是莺莺拖累了殿下。”云莺的手心微痛,“殿下,我杀人了,会下狱吗?”
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到底是两条人命。
“你还记得?”裴烬一惊,绥源不是说她会忘记吗?
“为何会不记得?”云莺抬头不解的望着裴烬。
“绥源神医说你喝了那种药,兴许会忘记。”
云莺又垂下了脑袋,落寞道:“我只喝了一点点。”
兴许是这样,所以才记得吧,可她宁愿忘记,她头一次杀人,用那样血腥的手段,令人作呕。
云莺胆子本就小,哪里承受得住。
“别想了,别怕,日后必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回京后,给你配两个会武功的丫鬟,护你周全。”裴烬抬手拍了拍她的肩。
云莺却因这话睁大了双眸,不敢置信,语气颤抖,“殿下,您不是说半月后会放莺莺离开吗?”
回京,她要永远跟在秦王身边吗?不,她不想。
在扬州就这般危险,回了权贵众多的上京,她不过是蝼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