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星剑:“.......”
梁星剑一直认为自己是畅销品,坚决不认可是滞销品,奔四听着太吓人了,他本来没当真,想着走个过程,此刻忍不住反驳:“我今年二十九。”
媒婆皱眉:“你说的周岁吧。”
虚岁是传统的计龄方式,出生就一岁,而周岁,属于世界通用,两个都没错。
梁星剑失去辩解的能力,干巴巴提议:“那要不算了吧。”
第45章
各行有各行的套路,有几个相亲的不心高气傲想找条件更好的?
媒婆感觉城市男青年脸皮真薄,这才说到哪里啊,这么点小小的打击竟然产生放弃念头,赶紧安慰道:“你条件还是不错的。”
梁星剑自暴自弃到底:“不行的,我自己心里有数,实话告诉您,我毛病其实挺多的,比如不会做家务,大男子主义,脾气上来那会,打人不至于,可能控制不住骂几声。”
媒婆并未被吓到,一脸诧异:“这很正常呀。”
梁星剑:“......正常吗?”
他都故意说的那么严重了,甚至不惜贴上家暴标签。
对于绝大部分山里的女人来说,真的算正常,女人做家务天经地义,至于骂?不动手就算好男人。
媒婆温声道:“说说吧,想找个什么样的?”
梁星剑这次找到了正确的话题终结点,伸出两个手指,严肃道:“两个条件,第一,最低大学本科毕业,第二,未婚。”
见过大风大浪的媒婆一愣,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再转向梁墩墩,客气道:“他小姑奶奶,抱歉了,这媒我做不了。”
大学毕业还未婚,咋不说找天上的仙女?
与此同时,名字变成东子奶奶的红娟进院门便听到孙女小草低低的哭泣声,顿时更心烦意乱。
那个折磨她半生的男人死了,那个男人的生命以另一种方式延续——儿子像极了他,打老婆,打孩子。
红娟怒气冲冲走进堂屋,满腔怒火不知为啥消散,疲惫道:“小草又做错什么了?”
她老了,即使儿子站那里不动让她打,也打不动。
“你自己问她。”小草父亲咬牙切齿咒骂道,“死丫头片子,差点把警察招来,真是个丧门星。”
红娟一愣:“警察怎么了?”
斗虎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甭管发生什么事,哪怕打出人命,不允许惊动政府。
警察来了,大家都要完蛋,谁都跑不了。
那个秘密就像埋到肉里,别管腐烂成什么样,给外人看的,必须是健康正常的一面。
小草父亲心有余悸讲完事情经过,低声叮嘱道:“晚上那个小娃娃来了,说怎么办你就怎么办,城里孩子和咱们这不一样,态度好一点。”
他现在后悔,如果一开始直接痛快答应,哪有这么多麻烦。
不过还好,庆幸没发现什么,只要母亲象征性做做样子,把小女娃忽悠过去就行,至于节目组的大人,好像不怎么关心。
说完好一会没得到回应。
眼前的母亲仿佛魔怔了,目光愣愣盯着某个方向。
小草爸爸皱眉:“娘,记住没?”
再简单不过的事,想什么呢?
红娟如梦初醒,喃喃道:“那个女娃娃长什么样子?”
那个走了七十年有着相同名字的人,也是这样喜欢打抱不平。
“还能什么样,白白的,四五岁,看起来像个小大人。”小草爸爸感觉问的莫名其妙,不耐烦挥挥手,“您赶紧做饭去吧。”
红娟没再问,她也想做饭,想一个人静静待一会。
昨晚她几乎没怎么睡。
再深的伤口都会结疤,可就怕,有人揭开伤疤。
村里人今天都去围观城里人,她没去,哪怕明知道只是个重名的小女娃,她怕回忆。
可苏醒的回忆,控制不住。
树枝烧的噼里啪啦作响,红彤彤的,跳跃着,从小火苗变成大火苗,变成烧焦的木炭,就像出生到死亡。
她也曾年轻过,因为梁墩墩,而诞生了远大的梦想。
好好努力,带着墩墩的那一份,活出个人样。
人与人不一样的。
父母去世后,跟着哥哥嫂子,辍学意料之中,农村女娃娃嘛,长大了要嫁人,即使亲生父母,也没几个舍得出钱上学。
哥哥还好,毕竟一个爹妈。
嫂子就不行了,时间长了,各种鸡蛋里挑骨头,哪怕她吃的比一只鸡多不了多少,干的活顶得上一个壮劳力。
十八岁那年,嫂子忽然给她买了件新衣服,一副长嫂为母的慈爱表情说给她找了个婆家。
红娟知道嫂子是装出来的,但也没反对。
她也待够了,未来婆家的情况,她没报多大希望,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至于爱情,那是什么?男人只要能好好过日子就行。
红娟没有和任何小伙伴告别,自从辍学,她便刻意疏远,她这辈子基本算完了,不能活出墩墩那一份,那也不能成为负担。
做了很久很久的车,等见到结婚对象,她才知道,想象中最坏的情况,根本不算什么。
那是个快五十岁的残疾老男人。
残疾老男人花了半辈子积蓄当彩礼。
一滴老泪顺着干瘪脸庞滑落,火苗跳跃。
红娟擦掉这颗红色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