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女人。
王二红算好的,初中之后又上技校,最终完成好朋友的最大梦想——进工厂当了工人。
红娟,这个踢毽子踢的最好的女孩子,算最惨的。
十四岁那年,父母因病去世后,跟着哥哥嫂子生活。
哥嫂自家孩子的学费都成问题,哪里还有多余的钱给她上学,于是辍学回家务农,刚满十八岁那年,嫁人了。
嫂子给她找的婆家。
父母不在了,长嫂为母,不嫁也得嫁。
小伙伴们着急却没有办法,社会风气如此,女人十八岁嫁人算正常,再说,她一个小姑子,老住在哥嫂家里的确不是个事。
物质匮乏的时代,交通同样不发达。
红娟的婆家,在外省一个很远很远的山村,据她嫂子说,先火车再汽车,然后毛驴车再走啥的,来回一趟至少半个多月。
如此过了三年,小伙伴们感觉不对劲,寄过去的信杳无音讯,而且三年了,一次没有回过婆家。
这时候的小伙伴,已经二十多,一些人有了点能力,经过商议,派出三人代表,去往红娟的婆家,想看看她到底过的怎么样。
真相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红娟的丈夫,竟然是个快五十岁的独眼瘸子。
独眼瘸子对找上门来的几人坦言相告:别看他人老还是个残疾,但出的彩礼高。
至于红娟,一年前回娘家了没再回来,他也正气愤呢,要不是因为心疼路费,早找上门了。
也就说,红娟整整失踪了一年。
红娟嫂子没说这事。
人生地不熟,别人的地盘,几人即使猜到红娟所经历的遭遇,也不敢迁怒瘸子,连夜往老家赶。
红娟嫂子另一番说法:对啊,是回来了,但放不下婆家,接着又回去了。
至于为啥没说,忘了,反正人已经回了娘家,以为他们去了就能看到人。
小伙们报警,但那个年代,没有监控,没有身份证,没有网络,人一旦失踪,哪里去找。
警察也没办法。
红娟的遭遇并非个例,解放了,一些封建陋习依旧残余,别说高彩礼了,为了儿子拿女儿换亲的多了去。
红娟就这样消失。
梁星剑说完还挺担心的,他小心翼翼观察小姑奶奶表情,结果发现算的上平静。
因为,梁墩墩就是那个时代的人。
她不能像大人般理解红娟婚姻的不幸,但听过很多类似红娟哥嫂的做法。
梁墩墩转身往外走:“我去找红娟的哥哥。”
她见过红娟的哥哥,决定当面找人问个详细,红娟到底去了哪里,如果不说,就揍他。
“红娟哥哥和嫂子去世很多年了。”梁星剑连忙拉住要行侠仗义的小姑奶奶,“红娟奶奶,应该也去世了。”
之后很多年里,小伙伴们想过各种办法,慢慢,不得不接受现实。
如今七十年过去,社会旧貌换新颜,再远的距离,远不过一张机票,一个电话。
如果红娟还在,怎么可能不和大家伙联系?
梁墩墩叹口气:“好吧。”
去世就是死,死就是睡很长很长的觉,等红娟醒来的时候,估计王二红又睡了。
梁墩墩把这事放下,今天还有更重要的。
昨晚解决王二红的麻烦给了她极大的信心,她打算趁热打铁,把新朋友李妮妮的麻烦给解决了。
目送她一副别问我去干啥,问也不说的表情昂首挺胸离开,梁星剑也赶紧忙活工作。
《爸爸回来了》分两个录制场景,家里结束后,也就是观众更喜爱的外景重头戏。
此次为他安排的,是外省某偏远山区的一个村庄。
梁星剑打开地图,放到最大,再找到这个四周环山群绕的小村庄——斗虎村。
听名字,大概率某朝某代村里出过老虎吧。
梁星剑特意看了往期节目,得出个经验,要想躲开节目组的套路,最好提前做份详细的攻略。
与此同时,数千里大山深处的斗虎村村头大树下,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在热切议论即将到来的什么节目组。
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大事,要知道,他们村的地理位置特殊,四周连绵大山宛如个巨大的铁桶,到现在都没通公路,要想出去,得先爬山。
还听说,政府打算把这里打造成什么度假村。
别管啥村,能赚钱就行,有了钱,村里就不会有那么多光棍。
聊的正火热,长满乱糟糟野草的小路上,走来个盘着圆形发髻的老太太。
她瘦弱的肩膀上挑着个只存在年代剧里才有的扁担,扁担下面两个木水桶,看起来七八十岁,很老,但这个老,只是相对于表面,像大山里无数扎根于石缝的老树,揭开斑驳树皮,里面,依旧是生机勃勃的绿色。
有个嘴唇干瘪成薄薄两片的老太太笑眯眯抬头打招呼:“东子奶奶,浇完地了?”
“浇完了。”东子奶奶淡淡回了句,一开口,和其他人的口音完全不同。
干瘪老太太笑道:“你说你呀,来我们村快七十年了吧,怎么说话还这么夸呢。”
“夸”,当地的方言,专门说外乡口音很重的人,稍微带点那么蔑视的意思。
东子奶奶冷冷瞥她一眼:“咋的,你有意见?”
干瘪老太太连忙摆手:“没,东子奶奶,可别误会呀,就是听着怪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