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姜没出声,恨恨的把围巾给自己包上,就大步走了,一点面子也没给丈母娘留。
米阿姨又追了几步,眼看追不上,大力叹了着气回转身,便看见秦凝站在成家屋子的拐角处。
米阿姨有些慌张有些迷茫的看了秦凝一会儿,才向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你,是屹峰的,呃,媳妇吧?”
秦凝本来不想走过去的,人家吵架就吵呗,她不想看见,她等人家走了就回家。可既然这米阿姨自己来搭腔,她也不好不出声。
“是的,米阿姨好。”
“呃……你好,刚才……”
“刚才我啥也没看见。”
“呵呵!那个,小年轻嘛,没有不吵几声的,呵呵!”
米阿姨牵强的说着,秦凝牵强的笑了笑,并不愿意再跟她尬聊下去,说了声:“米阿姨再见。”便往成家院子走去。
可秦凝的手都搭上成家院子门了,这米阿姨却又在她背后说道:
“哎,屹峰媳妇,听说你们家屹峰没考上大学是不是?唉呀,没考上也好啊,你看我们家国娇,就是考上了,家里还吵吵的,不舍得她去读大学呢,毕竟怀孕着。哎呀,就是我家娇娇怀孕着,还日夜的努力,才考上的,唉,真是不容易啊!”
呵呵哒!
这,是自己觉得女儿女婿吵架丢脸了,还非要贬低一下别人,好把优越感给找补回来?
这大婶,可真是有够无聊的!
方国娇不是才考了个医专吗,哪里算大学?还自以为了不起呢!
秦凝背转着身,舌头在嘴巴里绕了几下,想想还是不要打击米阿姨了。
她现在是当母亲的人,血气没有以前盛了,想着刚才听见的几句争吵话,似乎这个方国娇怀孕着,孩子不稳妥,却还要去上学,家里都要闹离婚了,也怪不容易的。要是秦凝再说一下,成屹峰考上复晨大学了,只怕这米阿姨心里更难受。
还是算了!
可是,偏偏,有的人不愿意算了。
就在这时,任阿山从院子里出来了,大概本来要去接秦凝的,一看米阿姨站在门口,就扯起嘴角,不咸不淡的招呼了一声:“老米也在啊!”
米阿姨见自己刚才说了那几句,秦凝没出声,她心里舒坦极了,任阿山既然出来打招呼,她立刻又说道:
“啊,我正好出来,瞧见你家儿媳妇,听说你家屹峰没收到录取通知书啊,我就跟她安慰几句哩,呵呵!”
“谁说我家屹峰没收到录取通知书啊?谁说的?”任阿山几乎是本能的就瞪起了眼睛看着米阿姨,气咻咻的说:
“我家屹峰考上复晨大学了!要到沪上去上大学!哼!哪个没眼色的人说我们屹峰没考上的?我们屹峰都考不上的话,大院里没几个能考上!连我家屹萍考的都是财经学院呢,不知道比那些个考了中专的好多少!小凝,快进来,怪冷的,过几天你们小夫妻俩就要一起去读名、牌、大、学了,可别冻着了!”
任阿山出来,拉开院子门、怼米阿姨、拉着秦凝进去、关院子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很快就进了屋,米阿姨楞楞的站在门口,半天挪不动脚。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生疼,疼到了心里。
而成家屋子里,任阿山还拉着秦凝说话呢:
“我刚听着外头吵吵两声,我不放心,立刻出来了,那个米辣子和你说别的话没有?她要是敢说你什么,你告诉我,我去骂死她!女儿考了个医专也好意思出来嚷嚷,真是的!”
秦凝笑了笑:“没说什么了,算了,妈,咱们一家子四个大学生,她们已经够嫉妒的了,咱们就低调点吧!”
饭桌边,成屹萍就说话了:
“哎,妈,怎么了?你和米阿姨吵架啦?我们在屋子里都听见你声音!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我出去溜达,听隔壁马阿姨说的,方国娇胎相不大好,有要滑胎的征兆,她婆家不许她去上学,为着这事吵吵了好几回了,方国娇住在娘家养胎呢!”
任阿山一边脱出去外头才穿的大衣,一边气哼哼的说:
“我和米辣子吵啥啊?我才不和她吵!可谁让她在门口打听你嫂子,说你哥没考上大学什么的,我不回敬她几句,那不是太便宜她了嘛!方国娇的事我早就听说了,现在咱们大院的女人我也不搭理她们,还是百货公司的陶经理跟我说的呢。
说这方国娇的婆婆在单位里天天的说儿媳妇的坏话,懒、馋、作、还欺负她儿子,反正娶了这媳妇是倒了八辈子霉的意思。还说方国娇考了个医专一点意思也没有,无非就是想逃避家务劳动,不想在家里呆,女人心野不是好兆头,要按古代,这种儿媳妇早就该休了!
我听着这种话啊,我心里真是庆幸,还真得谢谢老米,当初把这么个人家给抢了去,所以,她不来招惹我,我才不去和她吵架呢!”
秦凝听着这话,轻轻拉了拉任阿山的袖子,背转身向她挤眼睛:“妈,别说别人家的事了,快吃饭吧,吃完我带孩子回去。”
任阿山这才意识过来,于盛冬还在呢,有些话说多了容易误会,便也不说了。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继续喝酒庆祝,任阿山还给了四个考上大学的人一人一个红包,成屹萍一把抢了于盛冬的红包,若无其事的装在口袋里,大家都笑起来,一屋子的喜气洋洋。
等又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了春节,任阿山倒主动找上了秦凝,说是现在天气冷,秦凝和成屹峰要准备上学的事,还要去老家办结婚喜酒,确实不应该非得在东北呆到元宵节再走,确实耽误事了。
她当时听着孙女们一起跟着去沪上,觉得怎么也舍不得,可现在缓过劲儿了,替儿子儿媳妇想想,那么多事要做呢,真不能还留在这儿耽误事,所以已经让人帮着买火车票了,就看成屹峰秦凝觉得买哪天的合适。
成屹峰等母亲一走,就摇着头和秦凝说:
“瞧,我妈这个人就是这样,凡事就不能想清楚了再作吗?当时哭得,非得让我们过了元宵节走,现在又得回来和我们陪笑脸,还补上火车票,真是的!”
秦凝笑得不行:
“这不是挺好的嘛,反正咱们知己知彼的,也没吃亏啊!我那天收到宝生的信给她一看,外公还那么惦记孩子,我就知道妈肯定会自己主动来找我们,好让我们早点回老家安顿好外公的。咱妈这个人,心思还是很好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