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他依依不舍的放开他的手,埋着头,声音里都是无奈和恳求:“小凝,你,就收下吧?我……我求你。”
秦凝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把喉咙口的酸涩咽下去,说:“要不然,我帮你保存着,你什么时候需要了,你跟我说。”
“哎!”
成屹峰立刻大声的应了,笑起来,一脸灿烂。
秦凝转开头,看向窗外:“开车吧,你看外头,好些人看咱们呢!”
“哎!”
成屹峰发动了车,依然一个人傻笑,先还开得挺快,眼看着要到镇上了,他的车速又慢下来,蜗牛似的爬。
他看一眼秦凝,见她一直看着窗外,就小心翼翼的说:
“小凝,那个,你们文化站,有没有图书馆什么的啊?我可以去看看吗?我想在文化站等着,你放心你放心,我一定不打扰你上班!”
秦凝伸出手指,快速的按了按眼角,回头一本正经的说:“有啊!可以啊!你去我们图书馆的话,你能把车子借给我开吗?”
“啊?你,干什么去啊?”
“我今天不想上班,想去卧牛山玩。”
“……!”
春日的卧牛山,十里苍翠。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卧牛山之所以叫卧牛山,就是因为状似卧牛,还是头横卧了十里的大青牛。
这牛,曾经可是天上王母娘娘身边的侍童,因为和王母娘娘的侍女眉目传情,坏了天界的规矩,才被王母娘娘罚成了牛,贬下凡间的;
而与它眉目传情的侍女,便被王母娘娘变成了卧牛山前的一方湖泊,与这牛,近在咫尺却不能在一起的相望千万年。
秦凝带着成屹峰一边爬山,一边把这个传说说给成屹峰听,成屹峰就说:
“唉,这王母娘娘,也太简单粗暴了,人家谈个对象,她就罚人家永远相望,一点方式方法都没有。”
秦凝回头说:“传说似乎都这样。”
成屹峰说:“嗳,真正的惩罚可不是这样的,我告诉你我们地质队里的事。那时候我还没调岗,我当钻井工程班班长那会儿,我手下招两个临时工,那两个人年纪轻,反正比我小,但是当地人,大高个,壮得像牛,两人都是刺头,爱打架。你知道我怎么罚他们吗?”
“怎么罚?”
山顶有风,成屹峰一脸坏笑,叉着腰站着扬眉:
“不是爱打架吗?我让打架的两个小子手拉手站着,站一天!谁先松手就开除谁!嘿!一治一个准,以后再不敢打架!”
“……!”
秦凝想一想那情景,两个虎背熊腰的、一脸气愤的大男人,非得手挽手站着……
秦凝捂住嘴笑得蹲在地上揉肚子。
成屹峰眼里都是宠溺,看着秦凝笑,伸手摸摸她头,说:
“看把你笑的,真事儿啊!那你看,这么反其道而行之,他们不是不敢了嘛,这王母娘娘就该让人家侍童和仙女好好谈对象,让他们天天在一块,在一块儿几千年,或许人家自己就相互不喜欢了呢!”
秦凝仰着头看他:“那你的意思,要是天天在一块,在一块儿几千年,就会相互不喜欢了?”
成屹峰也蹲下来,看着她,星眸闪烁:“这是你的意思吧?要不然,你先这么罚我一下,试试?”
“试了不好呢?”
“试了好呢?”
阳光明亮,风也轻柔,三月的空气里,都带着春的蓬勃,秦凝看见成屹峰的眼里,灼灼的火。
她垂下眼,不说话。
成屹峰轻轻的叹了口气,揉乱她一头长发:“你,是不舍得罚我呢吧?”
这话问的,她都接不上。
舍得就是答应试试在一块儿几千年?不试个几千年就是不舍得他?
她才不上他当!
她打开他手,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吧,还有好长一段路走呢!”
成屹峰无奈又宠溺的叹气:“唉!我可不怕,我倒想一直走下去,你要是累了,我还能背你。”
秦凝不出声,慢慢的向上走,已经在山顶了,但卧牛山山势长,要再走一段,有个最高处的凉亭,可以休息,可以看景,可以远眺山前湖的优美。
两人很快到了凉亭。
站在最高处,风毫无阻隔的吹来,清爽宜人,远处的山前湖像一颗碧绿的珍珠镶嵌在大地上,这自然景观真的不错。
秦凝说:“怎么样?家乡很美吧?”
成屹峰点头:“嗯,很美。小凝,你是不是很喜欢咱们老家这儿啊,不想离开?”
“嗯……还是不错的。其实,到哪儿都差不多的,但这里有山有水,有熟悉的环境,总是比较好。”
“那,再过一两年,我,回来这里吧。”
“你,不留在东北?”
“你在哪儿,我去哪儿。”
秦凝望着远处。
天很高,云儿在它怀里,自在的轻轻卷起,又舒展开来,无比自在;青山不老,十里树木花草,在它怀里,一年一年的春华秋实,苍翠葱郁。
秦凝看见她的心,似乎也在云里,轻轻的卷,轻轻的舒,轻轻的开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