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还有商标意识,这个年代,又没有网络去了解,这个商标要怎么织出来?在哪里的工厂有得织?秦凝暂时还没有找到,那秦凝就自己设计了一个小猫的样子,让几个妇女绣在每个领子上,当做logo了。
这些手工活,做一个从一分钱到五分钱不等,快手的也能一天做几十个,也有几毛钱。
几毛钱听起来不多,但对于七十年代的乡下来说,这可是赶过生产队出工的钱了,妇女们开心极了,就天天的到秦凝家守着,等活干。
第二个原因是,现在,秦阿南怀孕了,有三个月了。
秦阿南一把年纪了,没生过孩子,秦凝更是抓瞎。
现在的年月,也没有时常去医院产检什么的,那么,秦凝只好让这帮经验丰富的老娘们,时常的来和秦阿南教导几句。
孕吐啦?该怎么怎么的。
嗜睡啦?是怎么怎么的。
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一群生产经验丰富的妇女,天天的在秦阿南家监督兼保护,秦阿南安心不少,秦凝也长了不少知识,家里也不沉闷了。
这不,这会儿,她们一边干活,一边吃,一边又开始絮叨了。
只见秦阿南坐在炕中间,几个妇女围着她,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帮手吃她面前小炕桌上的东西。
王大妹说:“阿南,生个儿子出来啊,儿子才是顶门立户的。”
老六娘子说:“嗳,别人家都是那样的,阿南家不一样,你看看人家小凝,多么出色!现在还帮我们接活回来干,我这个月有五块了哎!”
王大妹立刻讨好的说:
“对对,阿南家,女儿也是好的。阿南不是说了吗,这些什么核桃、栗子、蜜桔、苹果干、枣子,都是小凝出去开会拿回来的吗?还有许春燕,听说读书都是第一名呢!对吧,阿南?”
秦阿南轻轻摸一摸尚未隆起的肚子,幸福的笑:
“对啊,我家小凝多好啊,有她就是大福气了!春燕也好,每天回来喊我‘姆妈,我倒水你喝啊’,多么乖!那么我肚子里的,就是添头!呵呵呵!”
三麻娘子把桌上的一颗软糖拿了,塞在嘴里,羡慕的说:
“阿南,现在我们队里的妇女,人人都羡慕你,看看,你家许良保一听你怀上了,立刻的就不给你去出工,关键是你不出工,还没有婆婆来管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真的太舒服了!谁也比不上!”
周彩凤现在也和大家打成一片,她把手里的针在头发上擦了擦,酸溜溜的说:
“倒是!阿南,这一点,我第一个眼热,别人家千好万好,都比不过你男人好!你家许良保对你是真的好!我还没看见过天天把洗脸水端到女人面前的男人呢!
你说那时候,我不过说了你和良保一句呢,你家小凝就跑到我家来请问我,说我造谣!可现在你看,你日子多么好,我觉得,你该谢谢我,说不定是我说了那一句,许良保才生了要和你好的心呢!”
秦阿南“嘿嘿”笑,抓了一大把蜜桔给她:
“好了好了,谢谢你,彩凤你也好啊,你家国红嫁了,再过几年,你儿子娶了媳妇,你就二十年媳妇熬成婆,也好。”
周彩凤收了蜜桔,揣在口袋里,叹:“唉,二十年媳妇熬成婆,可这二十年怎么过的,才是难啊!”
她这么一叹,众人便开始说起了各自做人家媳妇的苦来,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的,说到了村里的嫁娶。
三麻娘子说:“哎,你们知不知道,秦梅芳定亲了呀,说是明年就要结婚了,城里的!”
周彩凤不屑的、又幸灾乐祸的说:
“我知道,哎唷,可了不得了!前一日结工分,陆大妹神气的不得了的跟人家说呢,‘我家梅芳要嫁城里人了,真呀真开心’,结果,你们猜,梁阿妹窜出来怼她什么话?”
众人不约而同的停了手里的活,连很少讲话的毛玲娣也看向她:“什么话?”
周彩凤的骄傲得到满足,笑着说:“梁阿妹天不怕地不怕的,说,‘你家枪毙鬼儿子倒也快有两周年了,真呀真开心’!”
“噗!”众人都笑了出来。
老六娘子恨恨的说:
“可不是!自己儿子作的孽,听说还害人家细娘跳河死了呢,她们家倒好,一点没有想过别人家没了女儿的苦处,那些人家,过年过节不知道多伤心呢,陆大妹倒还好意思出来炫耀!”
王大妹看看众人,不解的说:
“不过,怎么有人家攀上陆大妹家的亲呢?还是城里的呢!”
三麻娘子解惑加批判:
“哎,那秦梅芳不是在城里当临时工嘛,城里人离得远,哪里知道咱们这儿的事。不过那个城里人,估计脑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看上一个懒惰胚子!”
王大妹迟疑的继续问:
“哎,懒惰胚子,没在一起过日子,哪里看得出来。估计这个秦梅芳会哄吧?我听顾桂英说过的,秦梅芳一张嘴很会说的!有一百个心眼!”
周彩凤干脆停了手里的活,不无骄傲的说:“这个事啊,我也知道!我知道那个城里人,为什么会攀这个秦梅芳!”
这下,连坐在旁边整理做好的节约领的秦凝,都看向她,不要说其他女人了。
秦梅芳的事,秦凝也想知道一点。
前一阵子,就是因为蒋丹听说了秦梅芳在被单厂里追着周健不放的事,蒋丹还和周健闹了一段时间的别扭。
两个小情侣,相互折磨了有两个多月,蒋丹才又来文化站告诉秦凝,说事情过去了。
蒋丹告诉秦凝的话是,周健先是解释,秦梅芳追着他是事实,但是他和秦梅芳什么事都没有,他去了工厂以后,先开始,也不过是一个车间的工人,秦梅芳也只是和他在食堂碰见了,偶尔打个招呼而已,并不怎么接近。
但是,事情从周健入厂半个月后,周健搭他大姨夫的车回家开始,就不同了。
周健的大姨夫祁镇棠,是县城国营被单厂的领导,是早先前就出去当兵、再转业回来以后留在城里工作的,人非常活络,不过十几年,就从车间工人当上了供销员,又从供销员当上了副厂长。
这种人,简直是乡下人里头励志的榜样,也是乡下穷亲戚们奋力要搭上的人物,好多的乡下人都使劲和他们家扯上关系,秦梅芳家也是其中的一个。
秦梅芳的娘和祁镇棠家,是表了不知道多少表的亲戚,但秦梅芳却自己死皮赖脸的跑了无数次祁镇棠留在乡下的老母亲那里,让祁家给帮忙秦梅芳在城里找一份临时工。
最后,秦梅芳家砸下半头猪,祁镇棠便妥协了,给秦梅芳安排在被单厂里当临时工。
秦梅芳估计也知道,这份工作得来不易,到了城里以后,很是努力,也很会来事,除了努力工作,下了班以后没什么事,就跑到祁镇棠家里去干活,扫地洗床单买米,一改在乡下的懒惰习性,十分卖力。
祁镇棠的老婆,就是周健的大姨,其实对秦梅芳家并不了解,毕竟都不知道是多远的亲戚了,而且周健的大姨又早就算是生活在城里了,见秦梅芳这么勤快的来拍马屁,心里还很是受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