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好着呢!妈你等等,我洗一下手,我细细跟你说。”
“好?能好到哪儿去?那两个外头人,心里眼里哪里有他,哪里会好好照顾他,哼!那,我给你打好水了,你边洗边跟我说。”
“妈,你这个人也真是,那你这是希望他好还是希望他不好?我说好你又扯别人,外公不是还有阿南阿姨他们照顾吗?照顾的可好了!”
成屹峰甩着手上的水,瞥了母亲一眼。
任阿山一边把毛巾递给他,一边说:“你阿南阿姨是挺好的,但……哎,那只小鼻涕虫呢,你打发了没有?”
成屹峰立刻皱眉。
以前不觉得,怎么现在他母亲一说小鼻涕虫,他心里那么生气呢?
“妈!人家有名有姓的,你干嘛喊人家鼻涕虫啊?她叫秦凝,凝脂的凝。”
“啥?啥凝?谁记得住她名字。你个死小子,我就叫她鼻涕虫了那又怎么样,你倒是喊什么!”
任阿山气的在儿子的背上就是一记,痛的成屹峰整个人跳起来:
“妈!你说话就说话,你打我干什么!我背上痛着呢!还有啊,你叫人家名字!记不住你也得记,秦凝,我再说一遍,她叫秦,凝!
外公都是她照顾的。你还问什么外公气色好不好,床上干不干净,吃的什么。我现在告诉你,外公气色很好,人秦凝常常的去看她;
床上的被子,身上的衣服,都是人秦凝洗的买的织的,吃的更不用说,隔三岔五的做好了送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啊?
你不说谢谢人家,倒看见我就喊人家鼻涕虫,有你这么当人家女儿的吗,有你这么当人家阿姨的吗?”
成屹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他前几日在秦凝那儿受的气,明明在长途跋涉的回程里消磨掉许多了,干嘛一听见他母亲说秦凝,他就立刻爆发了呢?
他只觉得自己要是不好好的说一说,他心里要难受死了。
他心里还隐隐的觉得,要是他母亲不是一开始就写信骂秦凝的话,秦凝是不是能对他印象好点?
要是他母亲没有过分解读秦凝的好意,非要他去吓唬她什么的,秦凝是不是能对他印象再好点?
而且还能没有盛刚啥事了。
这可都是隐患啊,他在火车上坐了两天三夜,想的可多了,一想到盛刚看他家小丫头的样子,他就觉得心口疼!
不不,哪儿哪儿都疼!
这可把任阿山说的愣住了。
任阿山张着嘴看着儿子,像不认识似的看了很久,眼睛眨一眨,说:
“哎,你这什么意思?合着你去这一趟,没把人家赶走?你还回来就跟我大呼小叫?”
成屹峰悄悄的抚摸着自己的背,在客厅里坐了下来。
刚才说了那一通,他心里畅快一些了,理智也马上回来了,对着他母亲,他得多有防备啊,否则,一不小心的,母亲就是他的大阻碍!
娶老婆的道路已经那么任重道远了,他可不想再给自己弄个拖后腿的。
成屹峰平稳了自己的语调,还特委屈的说:
“妈,你看你,我这一趟路上多辛苦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刚回来,连口水都没喝上,你就问个没完,我能不生气吗?你能让我歇一歇再问吗?我这还没去看过奶奶呢!”
任阿山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儿子一通,不骂了,还有些心疼的摸摸儿子的脸,说:
“哎,还真是,我怎么觉得,你这才前后不过半个月,你怎么瘦了好多?唉!回去一趟就是麻烦就是辛苦,要不我能不回去吗?行了行了,你坐着,我给你倒水。要吃点什么?我去做,你先去看奶奶。”
成屹峰眼见着母亲去了厨房,他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先小心翼翼的把两瓮酒抱进自己房里,藏在床底下,这才去看瘫在床上的祖母。
任阿山给儿子煮了碗面,心里还是着急,却也耐着性子等儿子吃完了,又开始盘问。
“屹峰,刚你说的,我没明白,你再说一遍,你外公,现在到底怎么样?”
成屹峰吃饱了,脑子更好使了,他也不说外公怎么样,秦凝怎么样,他就细细的把这几天自己看见的讲了,尽力客观,最后做总结陈词。
“妈,说实话,这些事是装不出来,你说人家想要阿南阿姨的家当,可人家一出手就给阿姨买了个手表。不说别的,我都没本事给你买手表呢!
人家画的画,已经出版好多本了,一口英文贼溜,人家犯得着想阿南阿姨的家当?外公也说了,前些日子,多亏她让人去砌了个炕,去年冬天他的咳嗽老毛病没犯。
舅舅舅妈也很讨好她呢,你就别说什么让人家回去的话了,阿南阿姨要伤心死了!”
“嘶!”任阿山吸气:
“你说的,是那个鼻涕虫吗?你说的是上海滩上的大洋房里的小姐吧?还洋文呢,尽瞎说呢!那秦达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他生的孩子就能说洋文了?你别是搞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