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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璇坐在英文系的后排,却依然能将台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她看着秦崇宇和颜昭若面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等拍照结束要下去时,秦崇宇还伸胳膊在颜昭若后腰的部位护了一下,防止她被台上其他人蹭到,虽然连颜昭若的衣角都没有触碰到,但她能看得出来,那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只有关系足够亲密,才会有那样下意识想要搂住女方腰身的举动。
他们这是离过婚又复合了吗?
洪璇面如土色,她现在并没有什么强烈嫉恨不甘的情绪了,因为她已经一无所有,连幻想这个男人的资格都一并失去了。接受现实后,她很清楚自己目前是什么样的地位和形象。
只是看着颜昭若和秦崇宇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样若有若无的亲密,她便觉得浑身被针扎了一样,好像他们越甜蜜,她曾经对秦崇宇和颜昭若做过的事就越充满讽刺。
她现在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即便周围的人此刻并没有议论她,她还是觉得他们在嘲笑她过去有多么丑陋和愚蠢。
这种感觉,让她无地自容,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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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昭若回到座位上,熊珍和王芳立刻朝她倚了过来,低笑着捂嘴问:“刚才上去给你颁奖的好像是你那个哥哥,我们没看错吧?”
颜昭若:“不是!”
熊珍:“啊,不是吗,可是他和你哥哥长得好像,身高看起来也差不多。”
王芳也道:“你们刚才下去时,我还看到他伸手护着你呢,真的好像你那个哥哥耶。”
“说起来,好久没见你哥哥来了,咱们班那几个长得歪瓜裂枣的,整天看着他们,我审美都要出问题了。”熊珍一手托腮道。
王芳搓着手祈求:“昭若,你哥哥这两天会来学校接你不,让我们再看看帅哥吧?”
颜昭若抱着新领到手的奖杯,她这会儿心里正堵着,还要应付两个花痴:“你们审美确实出问题了,他哪里帅了,想看帅哥去电影学校,不多的是吗!”
“那不一样,气质不一样,你哥看起来是那种成熟男人的魅力,电影学院那帮都是小白脸。”
成熟男人的魅力?
她怎么没看出来?
现在秦崇宇在她眼里就是个电影里冷酷狡诈的大反派,她嫌弃还来不及呢,这两位的眼睛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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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彰大会结束,下午还要回教室开个班会才能正式放寒假,颜昭若捧着两个奖杯,口袋里揣着两封奖金,在一众同学羡慕的目光中和熊珍她们往食堂走去。
说来她近一年关于情绪管理,也总结出了些东西。
就是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把肚子吃得饱饱的,再把手头的工作或者作业拿出来,投入进去不看时间,一口气做到脑子都疲惫得转不动了,那么便往床上一趟,闭眼直接昏睡过去,等醒来时,再坏的情绪都能消散完了。
只是今天忙着放寒假,并没有伏案的时间,那就只能多吃点好吃的了。
她心不在焉地和熊珍她们胡扯着,身后传来一阵躁动的声音。
熊珍和王芳同时回头看去,然后瞬间也躁动起来,猛拍了几下她的肩膀。
“哎,那不是你哥吗?”
“昭若,你哥哥好像来追你了!”
颜昭若眼皮一跳,往后扭头,就见秦崇宇穿着身西装,身材硬朗笔挺,表情冷厉,人头攒动的学生群中仍是那么夺目惹眼,他就那么在周围几乎所有人的瞩目中,大步流星,径直着朝她走来。
颜昭若微微皱眉,待他走近了才转过身:“干嘛,我惹着你了?”
看起来那么凶!
秦崇宇怔愣了下,嗓音低沉:“什么?没有。”
“那你找我干什么?”
秦崇宇被她旁边的两个舍友盯得沉默了下,先对她们点了点头,才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出差,没顾上过来看你。”
“我不用你来看我。”她冷声道。
秦崇宇现在到哪里面对的都是想和他玩一百个心眼儿的老狐狸,要么就是低声下气想拜托他帮忙办事的,个个八面玲珑,和她半年多没见,乍然被她直来直去地嫌弃,竟颇有些不习惯了。
他没有回应她,对熊珍和王芳温声道:“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和她有点事要说。”
熊珍和王芳敢跟颜昭若花痴他,当着他的面却一个字不敢乱讲,闻言便立刻跟颜昭若打了个招呼,在颜昭若无语的眼神中遁走了。
周围路过的学生们还在不断回头打量着他们,颜昭若不喜欢这种感觉,让他长话短说。
秦崇宇道:“我老师想让你到家里吃个饭,不过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早前见过你父母几面,很尊敬二老,听说你在北京上学,想见见你。你不愿意去也没事,我跟他说一声就是。”
颜昭若抬头看向他,想从他眼中看出点什么,可他眼神幽幽的,比他们半年多前见面时更加深藏不露,反倒是她,所有情绪似乎都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 ' ')('她摩挲着奖杯的底托,想了想开口道:“好,什么时候?”
如果说还有什么值得她惦念的,那也就只有她去世的父母和亲哥哥了,她在这世上孑然一身,对亲情的渴望却从未停止过。
能从他老师那里听一听她父母的事,也挺好的。
“你今天放寒假,就今晚吧,可以吗?”秦崇宇问。
她点头:“可以。”
作者有话说:
今天写不完了,明天再日万补回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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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颜昭若没再让秦崇宇进学校里接, 她独自走到校门口坐上了他的车。
深冬的傍晚,远处的天空是藏蓝色的,边缘带着一点夕阳的橘红,而前方的马路被薄雾笼罩着, 走在马路两边的人说话时, 嘴里就会喷出大口的白雾来。
这个时间是最容易让人情绪低落, 感觉孤独的时候,颜昭若拧头看着车窗外,却不打算打破这寂静无声的气氛。
秦崇宇把着方向盘, 扭头看了她一眼, 她换了件荷叶领的白色掐腰小袄, 脖子上围着条红色针织围脖, 下面是一条的确良的蓝色粗布裤子, 整个人看起来青春洋溢, 鲜嫩到几乎能滴出水来,让他再次感受到了两人年龄上的差距。
这种差距,又连带着让他有种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个满肚子黑水, 对她怀揣着某种卑劣隐秘企图, 是不安好心得大恶人的莫名心虚感。
虽然他没有, 但他猜,在她眼里,他就是这种形象。
秦崇宇收回视线,声音清沉:“昨天我去青大看傅嫣了,她和同学要到天津一家制药厂参观考察, 完了直接在那边回海岛, 走得急, 就让我转告你一声。”
颜昭若闻言只是哦了一声,并没有太大反应。
傅嫣是生物与医药专业,每本书都厚得像砖头一样,课业要比她得更繁重辛苦,而她除了上课还有其他事要忙,她们平时也就一个月聚一次,所以傅嫣临走时没能亲自告诉她,倒也没什么。
可转念又想到,之前和傅嫣一起吃饭,傅嫣说这大半年来,秦崇宇倒是经常去青大看望她,手里还总是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水果等各种东西,一开始他还让傅嫣把其中几样转交给她,傅嫣懒得跑,让他自己送京大去,他就没再提了。
颜昭若当然不至于稀罕那些东西,她就是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不舒服。
秦崇宇听她上车后一句话不说,现在冷不丁哼一声,就侧眸又看了她一眼,见她微鼓着脸颊,小脸嫩白娇俏,一半掩在红色的围脖里,更衬得娇憨了几分,他手指在方向盘上摩挲了两下,突然出声问道:“你和尹荣宇怎么样了?”
颜昭若没骨头似的,肩膀倚在车门上,过了几秒才含含糊糊地回答:“就那样吧。”
秦崇宇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严厉清冷几分:“什么叫就那样,他欺负你了?”
颜昭若问:“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长进,好欺负吗?”
秦崇宇:“不是,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颜昭若朝上翻了个白眼,把身子坐正了:“别装了,累不累啊,你就算真的不搭理我了,我也不能拿你怎样啊!”
秦崇宇脸色沉了一下,握在方向盘上的一双修长大手青筋爆起,他呼吸重了起来,几秒钟后,他忽然一转方向盘,把车子急刹在了路边。
颜昭若看他脸色难看,就抱起胳膊冷笑:“干嘛,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秦崇宇眼睛盯着前方的道路,他很快就把刚才冒出来的那股怒意压了下去,但习惯了对手下们雷厉风行,态度冷肃,身上还是止不住冒着寒气,看起来就有点让人害怕。
颜昭若见他好一会儿不出声,心里开始发毛,一边又觉得烦得慌,不想看他那副冷脸,就抓住车门把手想下车。
忽然一条长臂伸来,裹挟着男性身上独有的霸道和侵略性,大手一把按在了她的手背上,制止了她开门的动作。
颜昭若顺着长臂往他脸庞上狠瞪过去,“起来,我要下车!”
秦崇宇不退反进,上身凑过来,双手抓着她的椅背,利用天然的身高优势把她圈在狭窄的空间里,逼得她不得不后仰,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感受到他呼吸时喷洒出来的热气,但他脸色又阴冷得吓人。
“半年没来看你,生气了?”
颜昭若刚有点害怕,闻言立刻炸了起来,“什么意思,你该不会以为我生气是对你还抱有什么想法吧?”
“那你在气什么?”秦崇宇靠得很近,两人脸庞间隔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他说着就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了她红润的嘴唇上。
颜昭若皱眉往他胸前推了一把,但他纹丝不动,她怒道:“半年不见,见了又大哥似的摆谱,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别来烦我!你就故意膈应我是吧?!”
秦崇宇呼吸一滞,掀起眼皮盯着她因为气愤而更加清亮的眸子,“不是。”
“你说不想见到我,然后你还跟那个叫尹
', ' ')('荣宇的家伙处对象,我不想碍着你的眼才没有过来,所以你没必要因为这个冤枉我。”他沉默几秒后哑声道。
颜昭若不信他的说词,可却莫名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委屈。
以及被冤枉后的不悦。
上午在舞台上领奖时,被他冷漠忽视而产生得愤愤不平,这一刻突然就被抹除了。
颜昭若的内心深处还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不可言说的平衡。
反正只要秦崇宇难受了,她就开心。
颜昭若眼皮一撂,靠着椅背望着眼前与自己近距离碍着的男人,唇角勾起一抹冷嘲,懒懒道:“原来是这样,早点说清楚嘛,我还以为你是嫌我一直不给你好脸,不耐烦了,不想装下去了呢。至于我和尹荣宇的事,那是我个人隐私,以后少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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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昭若那点小心思,在秦崇宇眼里其实无所遁形。
他知道她有多傲娇,她就不肯放过他,想让他为她难受,痛苦,吃醋,甚至崩溃。
秦崇宇能理解她为什么产生这样的想法,所以并没有揭穿。
他视线再次落在她鲜润粉嫩的嘴唇上,刚刚他的脾气是被她刺激得没控制住,不小心暴露了内心情绪,两人上次如此近距离的靠近,还是在他们没离婚前的时候,到现在转眼已经过去一年了。
看到她娇小柔弱的被自己圈在臂弯里,她身上那股让他极其熟悉的,冷幽清淡的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然后他被压抑已久的渴望便蠢蠢欲动,在这个很不该产生的时候冒了出来。
过去他可以任意索取,她都不得不乖得像只猫儿一样。现在却连碰一下手指,她都恨不得对着他呲牙炸毛,凶得他心惊肉跳。
而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更是让他恼火,他抓着她椅背的双手不自觉发出磕啪磕啪的骨节摩擦声,觉得她这张小嘴太不饶人,很该有些教训。
他眼神深深地在她唇上擦过,再也无法继续当什么清正有礼的儒雅君子。
他沙哑着嗓子,语气却不太好:“我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你可真难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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