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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设想了想:“三十吧。”
他有信心考上大学,村里奖励五十块;如果村里不奖励,他手上还有二十多块,到时候再问他爸要点,凑个三十块钱完全没问题。
他哥每个月都会寄钱回来,他爸手里是有钱的。现在他考上大学了,成了光宗耀祖的人,问他爸要个三十、五十的应该没问题。
把这三项钱凑一凑,一百块钱他都能拿得出来。
但李建设是个机灵人,知道自己不光在管事那一块不能多占,在资金投入上也不能多占。如果他投入一百,盛景也投入一百,两人五五分,那他就是占了盛景的便宜。
所以他占个小头就可以。五十块都多了。
至于赔钱的事,他没想过。
他妹那么聪明,现在在大学学的还经济专业,经济专业就是专门学如何赚钱的。她怎么可能会赔钱?
所以这明摆着是带他赚钱的事,他要是再贪心,那这兄妹情注定走不远。
盛景对李建设最满意的一点,就是他特别知情识趣。
现在这生意小打小闹,大家五五分都没什么。可等以后生意做大了,再给李建设分太多就不合适了。
如果李建设这次占的比例多,以后她肯定得跟他拆伙,做大生意的时候就不带他玩儿了。
她不是小器爱计算,更不是舍不得分成的那点钱。
这个生意她是要做大做强的,往后还要成立公司,甚至与外资合作,最后实现出口创汇。她之所以在这种时候顶着各方面的压力,甚至让盛河川冒着官声被影响的风险,就是因为她要对她的企业有绝对的话语权。
现在顾着情谊,与李建设五五分,或是四六分,就会让李建设养成这个公司他可以做主一半的习惯——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尤其是李建设有那样一对父母的情况下,外人也会利用这个挑拨离间,那就违背了盛景建立公司的初衷。
现在不管是谁参与这生意里来,都只能做小股东,不能做大股东。这是原则。
“你拿五十吧,村里不是奖励你五十块钱吗?我投二百五十块。前期三百块钱投资应该足够了。”盛景道。
三百?
李建设心惊。一下子投入三百块,这投入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但他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而是提醒一句,免得这钱打了水漂:“那咱现在干还是等天凉点再干?现在正是盛夏,热得很。鸡蛋卤出来,还没拿到火车站就有味儿了。”
“先卖瓜子,瓜子不怕放。等把路子打开,人员也没问题了,天凉点咱们再卖卤鸡蛋,然后视情况和货源慢慢增加新品种。”盛景道,“这三百块钱就全收瓜子。”
除了自留地里产的农产品和鸡蛋这种极少量的允许留在农民手里的东西,其他的都属生产队,不能自由买卖,得公对公地卖到粮站和代销社去。
所以现在做生意,货源就是很大的问题。比如盛景要做饼干,那就得有白面。而她只有个人的供应,那是定量的,最多能顾着自己吃饱。想从市场买,种地的农民手里没有,也无处买去。
当然,或许李建设所说的黑市老大手上有货源,但那本来就要高价卖出的。原料价格高,赚不了几个钱,等那黑市老大出事,还得把他们牵连进去。
第91章
◎比工厂里的正式工的工资还要高◎
但葵瓜子就不在生产队的管辖范围内, 黑市老大估计也不会收。
农村人没什么零嘴儿,就是自己的房前屋后种点葵瓜子, 到了冬天猫冬的时候嗑一嗑, 逢年过节的时候给来走礼的亲戚抓一把。所以不光他们李家庄,其他村家家户户也都会种上一些。
而六到十月份正是葵瓜子成熟的季节。这时候的瓜子儿比鸡蛋还好收,也不会惊动其他人, 是这时候做小生意最好的项目。
难怪傻子瓜子的创始人能在六十年代就靠卖瓜子成为了百万富翁——在“万元户”这个名词还得到八十年代才拥有,六十年代就攒下了一百万元,可见他的生意做得是多么惊人。
傻子瓜子在徽州, 盛景在北城。盛景卖瓜子, 并不会影响傻子瓜子的生意。
况且这会儿卖瓜子的可不止傻子瓜子的创始人一个。他成为了百万富翁,别人没有,可见让他成功的不是瓜子, 而是他的头脑。
所以盛景卖瓜子, 并不觉得愧对徽州那位仁兄。她炒瓜子的方子也跟傻子瓜子无关。
她也不指望卖瓜子能赚多少钱,她只想组建自己的团队。等改革开放全面放开,她才好大展拳脚,让产品多样化。
李建设现在算是她的合作者,她怕李建设不明白,把这其中的道理细细给他分析了一遍,听得李建设连连点头。
但有一点他觉得自己得提醒盛景:“你知道生瓜子多少钱一斤吗?我虽没卖过, 但供销社里食品厂包装好的瓜子是一毛三一斤,生瓜子估计就三四分钱一斤。三百块钱,能收两屋子的瓜子了。”
“知道。”盛景道。
', ' ')('她放假后虽然忙,却也抽了几天做市场调查。
况且, 她原先就在食品厂上班, 对于市面上的食品的味道、价格、销量等情况都很清楚。
“那你知道电影院现在有人卖瓜子吗?”盛景问道。
李建设一愣, 不确定地道:“有、有吧?”
“我这段时间去各大电影院转过。有些人在卖自己炒的瓜子。用旧报纸包的一包大概是三四两重的瓜子,卖五毛钱。”
“五毛?”李建设很吃惊。
三四两重一包,那么一斤可以包三包。也就是说,一斤瓜子他们卖一毛五分钱,比供销社卖的还贵!
“没人去抓他们?”他问道。
盛景道:“他们没有正大光明地摆摊,而是用书包装着,看到有带对象来看电影的,就上前问一问。我在那里站着看一个人兜售瓜子,半个小时里他卖出了十二包。”
“十二包?”李建设瞪圆了眼睛。
十二包就是四斤。一斤赚一毛钱,半小时那不是赚了四毛钱?就算只卖晚上两小时,一天也能赚上一块六,一个月岂不是四十八块,比工厂里的正式工的工资还要高?
他问:“你是哪天去数的?是周末还是平时?”
“平时。”
李建设激动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周末看电影的人多,碰上节假日就更多人了。这么说四十八块还是保守估计。加上节假日,加上比两小时多卖一个小时,那一个月的收入稳稳是五十元以上。
盛景见他终于感兴趣了,又启发道:“你说,他们卖的生瓜子从哪儿来?”
“自然是从农村收来的。”李建设道。
“对。”盛景道,“等咱们的瓜子上市,就得面临竞争。到时候有人去农村大量收瓜子,咱们的瓜子味道再好,你没生瓜子炒也是白搭。而反过来,咱们把附近的生瓜子收完了,他们哪里还有货源?那到时候在瓜子市场里说了算的就是咱们了。”
李建设明白了,他朝盛景竖起了个大拇指:“厉害。”可以说果然不愧是他妹么?
想起自己和李鸣放以前去黑市干的事儿,既危险又辛苦,赚的都是血汗钱,他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说了出来:“那、那咱们不是抢了别人饭碗?”
“我是那没良心的人吗?”盛景白他一眼,“到时候他们替咱们卖瓜子,统一售价,我保证不比他们自己炒瓜子挣的少。”
“瓜子有人收,农村就多种葵瓜子。这玩意儿不是粮食,也不用农田或自留地种,在房前屋后多种点,每家每户都多点收入,这对农民也有好处。”
这下李建设心服口服了。
“现在你好好想想,有什么朋友能帮咱们在农村收瓜子。你现在还没收到录取通知书,可不能冒险,得有别的人出面才行。”盛景道。
李建设想了想:“我跟李鸣放从小要好,你是知道的。他是怎样一个人,你也清楚吧?我原先去黑市,就是跟他一块儿去的。后来你警告我之后,我也跟他说了。幸好他听进去了,小心再小心,才没被抓。”
提起这事,李建设对盛景又满心感激。
跟他一起混黑市的两个朋友,在盛景提出警告后就被抓了,被关了几天,还被批/斗。名声坏掉了,成天被村里人指指点点。
想起这个李建设就冒冷汗。
他可是要参加高考的人。要是因为混黑市被抓,他的政审肯定不过关。就算他学习再好也不能考大学,一辈子就完蛋了。
这事李建设感谢过盛景两回,此时他没再提起,继续道:“你既然要让人收瓜子、鸡蛋,又要让人联系人卖瓜子、鸡蛋,我觉得他最合适。你觉得呢?”
盛景有原主的记忆。这记忆平时是储备在脑子里的,如果自己没想这事,或没人提起,这些储备信息就不会出现在盛景脑子里。
这会儿李建设一提李鸣放的名字,盛景就想起来了。
李鸣放是李柱生的孙子,从小跟李建设就好得跟亲兄弟一般。他们一起上小学、初中、高中,后来又一起回村种地。
要不是高考恢复,以李柱生的能力,李鸣放有可能去读工农兵大学了。
因为是村里人,跟李建设又要好,原主跟李鸣放也有接触。
想想记忆里的李鸣放,盛景点头:“李鸣放倒是个好人选。”
这人性格跟李建设差不多,讲义气,头脑灵活。最重要的是他是李柱生的孙子,拉他入伙,就等于李家庄成为了他们的后盾。有李柱生打掩护,他们的生意就更安全了。
“李鸣放没参加高考吗?”盛景问道。
“嗨,别说了。”李建设摆手,“那小子聪明是聪明,却一门心思想挣钱,当初要不是他爷爷拿大棒子逼他,他连高中都不想读。本来他爷爷想等等机会,给他弄个工农兵大学名额的,结果就恢复高考了。”
一个公社每年就那么一两个工农兵大学名额,每个村都抢,李柱生再厉害也不能马上就替孙子抢到一个。所
', ' ')('以就想等一两年。结果计划不如变化快。
“他两年高中都是混过来的,什么都没学到。现在恢复了高考,他也不想参加。为了这事,他爷爷、他爸打过他两回,他都不听。”李建设又道。
“那行。”盛景道,“你先回去跟李鸣放商量,最好让他跟李队长也打声招呼,获得李队长同意,否则李鸣放的一举一动可瞒不了那老头儿。”
李建设点头。
“我明天回一趟李家庄,到时候咱们再重新商量占比的事。李鸣放就只管收货。至于出货,你们不用操心。城里你们都不熟,到时候我另找地头熟的,而且会多找几个。”
本来盛景只想给收瓜子的人一份固定工资,或是给他一点差价的,但现在换成了李鸣放,她觉得可以拉他一起入伙,分给他点股份。
这时候城乡差异大,知道你是农村人,对方很有可能欺负你。所以盛景根本没想过让李建设和李鸣放卖货。
而且收货和卖货都是一批人,她这中间的加工者很容易被架空。哪怕李建设靠得住,李鸣放做久了也要起自己的小心思。
“你等会儿。”盛景起身,去了自己房间一趟。
回来后她递给李建设一份合同:“我草拟了一下合同,你们先看看,有什么再商议。”
盛景上辈子签过多少合同,她拟的这份合同字数不多,却把该写的都写进去了。不过各人占比她空了下来,没有写上去。
李建设看得又是满脸佩服。
这合同不光是拟,就是看他都是第一次看到。两人一起长大的,他妹就是比他能干,果然跟着他妹干是对的。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看看了时间,李建设赶紧起身告辞:“快五点半了,我得赶紧回去,要不然天黑就不好走了。”
他是上午去看榜的,看了榜后回了家一趟,给父母和村里人报喜。然后匆匆扒了两口午饭,就跑来给盛景报喜。这会儿回家,就算他骑车快,也得七点才到家了。
“那我不留你了,你骑车慢点。”盛景起身送他。
走到门口,李建设忽然停住了脚步,低声问盛景:“做生意,你为什么不带方毅一起?”
盛景摇头:“他以后是要走仕途的,不能沾生意。”
“啊?”李建设瞪大了眼,随即又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他还在为能当个老师而高兴,为赚点小钱而奔忙,人家就要去走仕途了。果然人跟人就是不一样。
“你如果想,你也能。”盛景道,“在学校努把力,分配的时候分到教育系统去,过上八年,也能混个科长当当。如果能干,当个教育局长也是有希望的;再能干点还可以去当个县长、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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