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怎么了。”
昏迷前的记忆涌入脑海,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看了眼窗外面,太阳升到了正上方。
“现在什么时间了,我妈呢?”
“你这是累的,已经睡了一夜了,伯母她出去了。”
“去哪里了?”我想起,今天是沈振威跟沈老爷子被枪毙的日子。
李情欢艰难地说:“伯母去领骨灰了。”
骨灰两个字在我头顶上无限放大,然后狠狠地砸下来。
一切终究的没能挽回,只是一夜,沈家成了第二个上官家,或许再过多少年,沈家也不会被人记住,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就算有人想起,那也只是一个污点。
上午还是烈日当头,下午狂风暴雨,窗前的树都快被吹断了,有两个孩子在,我也没法出去找刘惠英。
刘惠英下午五点了才回来,手里抱着两个骨灰盒,一身都被雨给淋湿了,她是一路走回来的,打开门看到刘惠英那一瞬间,我被吓到了:“妈。”
我话音刚落,刘惠英栽在了我面前,她倒下了。
一病不起,一夜之间白了发。
人要悲伤到什么程度,才能一夜白发?
我的心狠狠地揪在一起,刘惠英不吃不喝,不哭不闹,眼睛盯着骨灰盒,也不让任何人碰。
我给刘惠英喂水,她连嘴巴都张不开,我又急又心疼:“妈,你喝点水好不好,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安安跟乐乐还小,少航也不知所踪,奶奶也还下落不明,你若是再倒下,你要我怎么办啊。”
说到后面,我的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了。
这些天来,每一天都是在焦急与疲惫中度过,沈振威跟沈老爷子的事也给了这个家沉重的打击。
刘惠英依然不张嘴,眼睛紧闭着,我无奈地退出房间。
安安跟乐乐或许是知道家里出事,这两天也不闹腾了,吃饱了就睡。
如今沈家这个情况,我也庆幸可可没有跟着我吃苦,就算霍容修现在还没有消息,有赵亚茹的照顾,我也能放心。
刘惠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礼拜,我不放心刘惠英,也要照顾两个孩子,无法再抽身去找沈老太太,只能让陆一龙跟李情欢帮忙。
刘惠英从房间里走出来那天,她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海棠,我饿了,给妈下碗面怎么样。”
我几乎喜极而泣,看到她走出来,就像是看到了一丝丝希望。
“好,我这就去煮,这就去。”我连连点头,立马去厨房煮面,特意煎了两个鸡蛋。
在沈少航没有回来之前,我得把这个家照顾好,把刘惠英还有两个孩子,还有……奶奶,都要照顾好。
我煮好了面,端出厨房:“妈,面煮好了,你快来吃。”
刘惠英这一个星期都没有怎么吃,前三天更是一粒米都没有吃,我特意多煮了一些,就怕不够吃。
“好。”刘惠英从婴儿房出来,坐下来吃面。
只要她从房间里走出来,那就已经没事了。
我坐在旁边陪着她,看着她吃完了,我说:“锅里还有,妈,我再去给你盛点。”
“不了,已经吃饱了。”刘惠英眼睛已经凹了进去,憔悴了很多,头发全白了,但刻在骨子里的优雅却依然在,她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交给我:“海棠,去把这个拿去当了,买两块墓地。”
家里没钱了,沈家的财产都被冻结没收了,就连沈少航之前自己做的那些投资,也都被牵连了,霍容修送给我的房子,店铺,也算在了沈家财产之列被没收,真正的赶尽杀绝,这做法,不是出自陈绍南之手,我都不信。
房东来催房租,医院给孩子看病,奶粉钱,这些都是李情欢先垫付的。
这种山穷水尽的日子我不是没尝过,以前兰姨没法再工作,兰馨又小,我得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兼职十几份工,养活兰姨,养活自己,养活一家人。
于晓那张乌鸦嘴,说我什么都会没有,如今,我除了孩子,真的一无所有,身上连五十块钱都拿不出来。
刘惠英手上的镯子是沈振威给她买的,沈振威如今不在了,那可是她唯一的念想了,怎么能拿去当掉。
“妈,墓地的钱我会想办法,你把镯子拿回去,这是爸留给你的。”
提到沈振威,刘惠英眼里透着浓浓的悲伤。
她其实也不舍得这个镯子,她摸了摸镯子,不知为什么,心一横,把镯子给我,看都不看一眼:“拿去当了,这些都不过是身外之物,这个镯子当初买的时候是一百万,如今随随便便也能卖这个价,买了墓地后,省下的钱你拿着,你想做什么就拿去用,如果不够,我那里还有点首饰,都拿去当了,这些都是死物,留着没有什么用,以后也用不着了,如今把这个家撑起来才最重要。”
就在上午,李情欢来找我时,我还跟李情欢说着重新干回老本行,珠宝设计。
就我现在这个情况,再去上班,赚的工资也根本支付不起这个家里的开销,那就只能自己做,可是本金却没有。
刘惠英应该是听到了我跟李情欢的话,才会把家里的财政大权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