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道,“这里很多人认识我的。”
“我见不得人吗。”陆汉广轻哼一声,另一只手猛地伸长,摆出个好像要抱住楚晏的姿势。楚晏一偏头,就听啪嗒一声车门开了。再一扭头,男人已经重新坐回了驾驶座上,手规规矩矩放在方向盘上。
楚晏也就当做不知道男人想戏弄他的小心思,“陆先生,下次见。”
他下车,看陆汉广一脚油门消失在拐弯口,摸了摸方才对方探身来开车门时自己的侧脸被快速碰触到的地方。
楚晏能感觉出来陆汉广对他好得有点假模假式,在扮演一个体贴合格的追求者样子。但从相处言谈里,又可以窥见一点真性情。
像这样若有似无的小便宜。
还有一回,也是和陆汉广出去吃饭,遇见个背着书包的小少年来寻他。陆汉广对他解释是亲戚家寄住的小孩,少年露出一点尖酸刻薄的神情扭曲了清秀好看的脸,却默认,一言不发的坐下来大快朵颐,泄愤一般撕咬牛排。
足以见得这男人的贪婪和无情。
而楚晏明知如此,却不拒绝陆汉广的接近,有时候还有点高兴下班了能有人陪自己吃饭,消磨一点时间。
他自暴自弃的放任自己的模糊态度,虽然知道就算对方是那样的人也不能改变自己行为的卑劣性质,却不能控制从他人的陪伴中汲取温暖的渴望。
他只是太孤单了。
他曾经想回去和父母道歉和解。家门进不去,他就在外头守着等他们下班。但爸爸看到他脸色铁青不和他说话,妈妈犹豫地靠近来只问他一句话,你改了吗?
他没法给出妈妈希望的回答,只好转身走掉。
父母不愿接受,觉得他是污点。而祁崝也离开了。
一个人的日子,除了正常上班,回到家面对空落落的房间,已经孤独到需要定期从陌生的声音中获得安慰和快乐。听起来,似乎也是太可悲了一点。
他把自己的生活和感情都处理得一团糟。
往楼上走的时候,楚晏无限低落地想。
而无论他是怎么样的不情愿,周末都很快如期而至。楚晏又不得不去和陈处见面。
被问话的经历跟过去每一次一样让人不愉快。
他在追问中受到折磨,要隐瞒住自己见不得人的癖好,要保持镇定不因为过于忧虑祁崝的安危而崩溃。由此带来的压力和不适都日益增加。
在知道祁崝卷入了不得的麻烦后,他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梦到祁崝在各种地方以各种方式失去生命,倒在雪山森林无人问津的小巷,满身血污,熟悉的脸庞失去生气。
他从梦中惊醒,在黑暗里感觉到恐惧层层袭来,让他无法喘息。
可在白天,他连这样的恐惧都无人能够诉说。
因此一般而言,军刺是他释放负面情绪的垃圾桶。自从需要接受例行询问后,他和军刺的时间就固定约在周六下午就是这个原因。
但这个星期,楚宴依旧精神不振面色苍白的回来,却不再期待那个男人的声音,以及在那之后给他自己带来的短暂平静。
上一回军刺最后问他是不是还在等待他的主人的那句话,让他心有顾虑。
军刺在试探,也在隐晦的询问他有没有做好准备接受另一个主人。
这让他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跟军刺接触。
祁崝离开的事实是在他的心口上划开了的一道伤口。
他怪责自己,然而也想不明白自己永远都忘不了的在被赶出家门的那个夏天,和祁崝在出租房只铺一层凉席的地板上拥抱做爱的场景,为什么只是往事如风。那时候他在他的怀里一边哭一边笑,伤心刻骨却又那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