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本来在厨房熬药,听到声音便走了出来,问道:“老头子这是怎么了?”
云大根眉心紧皱,说道:“刚刚回来时听人说,丁家把府城里的店铺都关了,不少百姓怨声载道,都开始埋怨起知州大人了。”就连他们家也被他们怨上了。
云大娘讶异:“怎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大根说:“当然是为了逼迫知州大人重新开堂,更改判决。”
“那可不行,咱们家受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罪魁祸首伏法了,再把他放出来,我们家都不用活了!”云大娘提高了音量。
一旦丁志被放出来,他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全家的,云大娘可能不慌。
云大根苦涩道:“这可由不得我们了。”
丁家连知州大人都不放在眼里,用百姓民声来逼迫知州大人妥协,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该有人来劝他们家去衙门撤案了。
云大根想得没错,落云村离府城很近,还真有不少府城的百姓,专门来落云村劝云大根去撤案。
前些天看热闹看得开心,但也不能为了别人家的事情,影响到他们自己的正常生活。
知州大人他们是不敢催,就只能从另一个苦主这儿下手。
云大根夫妇自然不愿,要不容易豁出去敲响登闻鼓,给他们家讨回了一个公道,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丁志。
就因为他是丁家的少爷吗?
别人见说不通他们,就去找了落云村的村长和其他村民,然后村长就开始来劝云大根。
再次送走了村里人,云大根和云大娘浑身疲惫地进了屋子,云家儿子在妻子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门。
云大娘赶忙上去搀扶:“儿子你怎么出来?你身子不好,应该多躺躺才是。”
“爹、娘,你们去撤案吧。”云家儿子脸色苍白,气息不足。
他的妻子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严四娘自从那天之后,就被知州大人从丁家别院里救了出来,云家也没嫌弃她被人抢走过,仍然把人接回了家,只是她的性格从开朗变得沉默,回来这么多天,一直没说过话。
云大娘摇头:“这可不行,你们夫妻俩因为丁志这恶霸,受了这么多苦,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知州大人既然已经下了判决,你们就安心等他的死讯吧!”
云家儿子眼里闪过一抹痛苦,但还是开口道:“我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若是再不撤案,只怕在这落云村都待不下去了。为了我们一家人的生计,便撤案吧!我和四娘商量已经好了。”
看到儿子这么懂事,云大娘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云大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怪只怪他们只是普通百姓,想为自己讨个公道,都会连累到无辜的人。
就在云家人挣扎不断,打算认命时,陆川和谢宁在后院里倒是过得惬意,完全没有一丝焦虑。
“狐狸大喊,后面的老虎可是我大哥,你们要敢欺负我,我就让我大哥揍你,狐狸的话一出,想要欺负它的猴子吓得直接跑了……”
下午的阳光暖和,谢宁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陆川则在他旁边念狐假虎威的故事,他们正在进行胎教。
不光是讲故事,偶尔陆川也会给谢宁吹曲子,力求让谢宁肚子里的孩子,接受艺术的熏陶。
可惜对比于乐曲,谢宁更喜欢听故事,他肚子里的孩子,显然随了谢宁,只要陆川一讲故事,就会安分下来。
谢宁怀孕进入晚期后,胎动变得很频繁,孩子在肚子里时不时踢几脚,偶尔还会来套组合拳,可把谢宁折腾得不轻。
陆川很快就把这则小故事讲完,拿起炉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谢宁摸着恢复平静的肚子,有些苦恼道:“这孩子这么好动,不会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子吧?”
陆川时常在他耳边念叨,说想要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哥儿,最好是像小溪或者是泉哥儿那样的。
被他念叨多了,谢宁也不免想要一个这样的小哥儿,如今眼瞅着孩子好动,不像是个小哥儿,他怕陆川的希望要落空了。
陆川饮了一口热水,润了润嗓子,才说道:“不是所有的哥儿都是文静软糯的,也有调皮捣蛋的小哥儿。”就比如宁哥儿你。
“就算是男孩子也无所谓,我都喜欢。”陆川是真的不在乎孩子的性别,反正生出来后,该怎么教就怎么教,男孩哥儿都是自己的孩子,还能嫌弃不成。
谢宁想想也是,总归是他们的孩子,怎么样都好。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陆川也歇够了,正打算讲下一个故事,谢六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人,公子,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开始了。”谢六说。
陆川看向谢六,问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了?”
“不少百姓买不到粮食,纷纷怨声载道,对大人您也有不少怨言。”
从除夕那天算起,距离丁家关闭铺子已经过去了十天,不少百姓家中存粮告罄,其他东西也很难买到,心里开始焦急。
家中有粮的百姓,也不敢轻易把自己的粮食卖给别人,要是丁家的店铺一直不开门,他们也要吃不上饭。
陆川之前让谢六去开了一间粮铺,还从丁同知手上买了一批粮食,但自从因为梯田之事和丁同知闹翻后,陆川的粮铺就开不下去了。
天天被人恶意竞争,每天的收益甚微,甚至是亏本的,陆川索性就把店铺给关了。
所以现在府城里除了丁家的粮铺,没有一家能卖粮。
而且除了粮食,府城里就连药铺和医馆都关门了,百姓们有病都没有大夫可看,也没药可吃。
整个临安府的百姓,这个春节都过得很不好,积攒了一堆怨气,都是冲着陆川和云大根夫妇来的。
他们不敢怨恨丁家,害怕丁家记恨,不卖粮给他们,只能怨恨得罪了丁家的陆川和云家人。
陆川点了点头,对百姓们的怨言一点儿都不在乎,百姓们的正常生活被影响,有点怨气也是正常的。
“那明天就开始吧。”陆川说。
谢六笑了一下:“是。”然后就下去了。
谢宁露出看戏的表情,说道:“要是丁家知道,他们损失了这么多收益,不仅没能让你妥协,反而成就了你,丁同知不知会不会吐血啊?”
陆川一脸无辜道:“那我可不知道,大家各凭本事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百姓们正常起床,第一反应就是出门去看丁家的铺子开了没有,发现没开后又开始焦虑抱怨。
这时祁明一敲铜锣,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
祁明满脸兴奋,扬声道:“告诉大家一个大好事儿!在城门口外,出现了许多摊子,大家有什么缺的,可以拿上银钱去买!”
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