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
陈祭酒顺着他的力道进了屋,找了个就近的椅子坐下。
至于钟博士,把卷子推荐出去后,便开始悠闲起来,绕着房舍看了一圈。他对陈祭酒的房舍颇为熟悉,经常来这里煮茶论道。
钟博士扫到桌上的茶具,鼻子动了一下,是毛尖银针的味道,走过去一看,茶汤清亮,隐隐有一丝梅香。
这陈知言,可真会享受,有好东西还偷偷摸摸的,怪不得要把房门锁起来。
钟博士面无表情,内心却很活跃,余光瞄了陈祭酒一眼,看他还在专心看卷子。
知道他没看完是不会抬头的,钟博士淡定地坐到刚刚陈祭酒的位置,拿起一个干净的茶杯,倒了一杯茶,微眯着眼睛细细品尝,感叹知言兄可真会享受。
看卷子看得入迷的陈祭酒,并不知道他难得喝一次的珍品,被钟博士给嚯嚯了。
钟博士喝下一口茶,这时“啪”的一声响起,把钟博士吓了一跳,以为他偷喝茶被陈祭酒发现了,手抖了一下,跟刚才的陈祭酒一样。
接着响起陈祭酒激动的声音:“好!写得真好!这关于雪灾前的防治和雪灾后的治理,写得真好!”
钟博士抬眼望去,这才发现陈祭酒已经把这篇策论看完了,默默低头,也发现自己已经把茶壶里的茶喝完了。
钟博士心虚地放下茶杯,向陈祭酒走去,开始跟他讨论起这篇卷子的优缺点,及时转移话题,生怕陈祭酒注意到他的茶没了。
没错,陆川写的这篇策论虽然很优秀,但还是有不少问题的,能明显从中看出他的知识储备不足。
但,瑕不掩瑜。
陈祭酒果然没注意到钟博士的动作,他的心神皆在卷子之上。
“不错!这其中写的以工代赈和雪融后清理,是个可行之策。”
“原来雪融后不及时清理被冻死的尸体,会引发瘟疫,以往雪灾过后总会有瘟疫发生,原来就是这些尸体腐烂发臭后引发的。”
“北方干旱地区,可以挖地窖储存雪水,来年夏日灌溉农田。”
“这桩桩件件,确为有用之策,这名学子乃大才啊!”
钟博士:“……”
看着陈祭酒嘴上长了花儿似的把陆川夸了一遍,钟博士面上没说什么,实则内心暗喜。
不愧是他选中的弟子。
陈祭酒夸了一遍后,激动的情绪平复了一些,问钟博士:“这名学子姓甚名谁?可是哪家子弟?可有老师了?”
钟博士一听这话,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还不懂这陈知言吗,定是起了爱才之心。
钟博士警惕地看了陈祭酒一眼,小心说道:“他叫陆川,字行舟,乃是永宁侯府的儿婿。”
陈祭酒抚了一把胡子,努力回忆:“我记得永宁侯府是武将,没什么交好的文人,这学子应该还没有老师吧。”
钟博士正色道:“现在是没有老师,不过很快就会有了。”
陈祭酒看向钟博士,用眼神问:是谁呀?
钟博士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我。”
你?你什么?
陈祭酒等着钟博士说接下来的话,不料他吐出这个字后就再没话了。
陈祭酒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说他准备收陆川为弟子啊。
陈祭酒指着钟博士,说:“你、你竟愿意收学生?”
不怪陈祭酒惊讶,以往多少学子想拜到他名下,不少人还找了陈祭酒说情,都没能打动钟博士。陈祭酒还以为他是打算这一生都不收弟子了呢。
钟博士点头确定。
陈祭酒只能放弃了。若论官职,钟远光肯定是拍马比不上自己;可若是论学识,别看他比自己小十来岁,学识还真不必自己差,甚至更好。
而且看卷子上的内容,质朴务实,正合钟远光的的胃口,与自己清丽的文风不是很相符。
可是想再多他还是忍不住心塞,两人虽然相交多年,但也斗了多年,没想到在这方面被他给胜过了。
心塞了一会儿,陈祭酒又想到自己的几个弟子,为人秉性都不错,还是很出色的,也就不心塞了。
这两人在商讨谁收陆川为弟子的时候,完全没想过陆川有没有拜师的打算。
之后陈祭酒想到最近朝中事务,觉着这张卷子的内容有可能会用得上,也想为这个学子扬一下名,便打算去找交好的官员,把卷子递上去。
这卷子上的方法若能被上面采用,便入了圣上的眼,对他以后入朝为官也有好处。
想到这陈祭酒便拿着卷子出了门,完全没想起自己难得泡一次的茶水,也就没发现这茶水被钟博士喝了个精光。
而此时陆川正在苦哈哈地上课,不知道自己的这篇策论,将会在朝中引起多大的喧哗。
这两天趁着下课间隙,他逮着苏幕几人详细问了去西边集市需要注意的事项,他做事一向喜欢做好万全的准备,并预设好各种可能出现的风险。
苏幕几人被陆川问得都烦了,幸好距离休沐只有一天了,忍忍也就过了。
谢宁答应了陆川等他休沐后一起去逛集市,便忍住了自己独自一人前去的想法,横竖也没多久了。
这段时间不是担心封书的事,就是忙着雪灾的事,他都好久没有出门去玩了。
自从得了那份办报计划,谢宁对那些俗套的话本杂记都不感兴趣了。
在他和陆川的讨论下,偶尔问一下书铺的掌柜,已经把办报计划完善了,不过现在临近年关,不容易找到办事的人,便搁置了下来,等来年元宵后再开始施行。
谢宁现在无聊地在府里瞎逛,可惜冬天来了,院子里什么都凋零了。
谢宁也不是不能去常去的酒楼茶馆店铺闲逛,只是听陆川说了西边集市的有趣玩意儿之后,对那些常去的场所就没什么兴趣了。
他在府里转一转,又去谢家蹭了两顿饭,终于到了陆川休沐的日子。
这天晚上谢宁和陆川照常躺在床上,两个人分别盖着一床被子。
谢宁在里侧动来动去,一会儿问:“真有会自己动的木马吗?”
陆川答:“我也不知道,听唐政说的。”
然后谢宁就安静了一会儿,又问:“真有人的眼睛是绿色的?头发是黄色的?”
陆川无奈道:“有,不仅有绿色的眼睛,还有蓝色的眼睛呢。”
然后谢宁又问:“那些人真不是妖怪吗?”
陆川叹了一口气,然后掀开自己的被子,直接钻到谢宁的被窝里,抱住了他。
谢宁一惊,这还是第一次在两人清醒的时候躺一个被窝里,谢宁下意识地挣了挣,他力道很大,陆川差点被他挣开。
陆川多加了几分力,声音低沉地说:“别动,快睡觉。”
谢宁感受着陆川身上传来的体温,两人贴得如此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