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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绍钧拆开方琼送来的密信,读完,皱起了眉。
——钧哥:
事出紧急,今夜北上赴关南;京中诸事、皇姐病体以及王府,还望钧哥帮我留意。琼字。
卢绍钧因商会里有些鸡毛蒜皮的事,先前将女郎中领到将军府,便离开了。一路上早料到方琼打算亲自北上救霍饮锋,只没想到这人竟不仔细筹谋,莽莽撞撞,今晚就走。
……甚至不找自己商量商量。
他心里埋怨:
……真是糊涂。他忘了他是何身份?难怪手下人个个那么天真。再跟他干下去,连我都要给传上劳碌病……
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转头问朱老七:“送出去的信儿都回了没有?”
“回了回了。”
朱老七屁颠屁颠的,把回信给他呈上来。
卢绍钧瞧了,甚是满意,又交代:
“把鬼手那几个兄弟喊来,一个时辰内我要见到人,让他们备好行装,干粮要够吃一个月。”
“是!……可是……东家带他们哥几个,准备去哪儿啊?京城新楼旧铺子的,还有刚买的地,好些等着您点头——”
“哎,那些破事,你看着办。低调点,最近京城里的风声有些诡异,虽然不干咱们做生意的,终归是谨慎些好。特别给我留意宫里头的动静。谁升谁降,都是什么人在后头摆弄。”
“知道了。——这么一说,最近有一条流言……非常大逆不道……”
朱老七小心翼翼地压低声线。
“……什么流言?”
“……说咱们陛下,只是个傀儡,甚不中用;太后打算废而后立……立……”
卢绍钧挑起眉毛。
立谁?一共两个孩子,总不能立嫁出去的将军夫人?
朱老七说不下去,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
卢绍钧忽然反应过来:
“……好家伙,老妖婆野心不小。”
朱老七胖胖的身子一抖:
“东家,这可不兴说啊……太后年纪不大,一点儿不老,春风满面不说,还养了一屋子小男孩,活得真叫个滋润……”
卢绍钧轻蔑地笑了,心道:
……是没少养,吓得人家要生孩子了,还赶着逃出宫,迟早给她养出人命……
朱老七的话提醒了他。他记挂起安吟的事,想着人这会儿该醒了,有些话在离开之前,必须问清楚。
“我出去一趟,教老鬼的人在这儿等我,回来就出发。”他道。
卢绍钧绕道去李氏药铺。
安吟的确醒了。
这男子十分虚弱,只有精神比睡前稍好。
他生孩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茫茫然睁着眼睛,心中又悲又喜。
悲在自己受此大难,上鬼门关走一遭,身子如同散了架,动弹不得;喜在竟得到了自由。
卢绍钧进来,遣散闲杂人等,关紧了门。
他见那男宠清秀美丽,面色苍白,容颜哀戚地躺在床上,薄唇边毫无血色,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中毒的方琼,心头一紧。
卢绍钧镇定心神,开口:
“安吟,是吧?——不必起身,你歇着答话就好。”
安吟见人来,想要抬头,奈何腰上一丝力气也没有。
“……敢问阁下是……”
“琼华王的人。”
卢绍钧掏出怀中一块羊脂玉牌。
“你的情况,我听王爷说了一些。这是他府上的腰牌,你尽可以相信我,知无不言。”
“……是。”
安吟白日见王爷同这男子一同出入,举止不避,应是亲信,因此稍稍放下防备。
闲话少提,卢绍钧直问道:
“你今日说给他下毒的,是卢绍钦?”
“是的……卢大人近来常到太后宫里,动手原非太后的意思,她还道卢大人……心急太过,问他是否有自己不知道的把柄,落在王爷的手中……”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那场大雨……太后召幸我,恰好卢大人也在……我听到的,大概就是这些……”
“去她那里走动的外臣,只有卢绍钦一人么?”
安吟摇摇头。
“我见过的还有……祝大夫……武侍郎……几位驻守的将军……太后在前朝,常找臣子叙话,但不会教我们看见……”
“那,她的宠臣们,平日起居是否在一起?这些人里,有没有常常消失、和外人通信,行径可疑,或举止不寻常的?”
“……大家互相厌弃,平日甚少来往……咳……乐于讨好太后的,不甚情愿的,还有事不关己的,往往分为几派……王爷若需要,我可以列个名单给王爷……”
卢绍钧颔首:“甚好,此事该做。你现在如有气力,可将名单写下,抑或你口述,我差嘴严的人来写。”
“……不必了……我……我可以
', ' ')('写字。……只是今后……”
安吟忧心起自己未来的日子。
“——无需担忧,王爷已把你的事交托给我。我在各地,都有产业。若想离京城远远的,天涯海角,我送你和孩子过去,你挑一处,帮我打理铺子,往后自是衣食无忧。但你若愿意留京帮助殿下——”
“——我,我愿意。”安吟急不可耐地回答。
“……为何?”
安吟咬了咬嘴唇。
“……报、报仇……”
“为谁报仇?”
“……为先前认识的一个兄弟,他也如我这般,产后拖着脆弱的身子跑出来,不见影踪……还、还有我自己……”
卢绍钧审视他一会儿,应允了。
“卢绍钦见过你,安全起见,近期还是不要在京中走动。待你身子恢复,会有人送你到京郊暂避,并告诉你接下来的工作。”
听他这样说,安吟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采。
“……多谢大人……还不晓得大人名讳……”
“他们都叫我东家。”卢绍钧答道,“你也叫这个,不须多问。”
与此同时,太后宫内。
黑暗中,卢绍钦依旧板着那张似乎永远不会有情感的面孔,在太后的耳边低声道:
“……姑姑……杀手已扮成蛮夷人模样,在方琼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好了……这次,他信得过的人都不在身边,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他将自己的巨物推入太后的小穴。
“哈啊——………………”
太后满意地呻吟。
“……钦儿……哈啊……你怎么……白日射成那样……夜里雄风依旧……嗯嗯……哈啊……”
“……都是姑姑说要给我生孩子……让我情难自已了……嗯……”
“……嗯……小坏蛋……给你生……生好多……都是咱们卢家的江山、未来的继承人……呜…………嗯嗯——你有所不知……哀家当初怀晗儿的模样,比那些妃子都美…………”
“……侄儿也想欣赏……”
他用力吮吸怀中贵妇人硬挺的乳头。
太后拱起身子,体内泛起激动的涟漪。
这滋味,当真美妙。
她又去了几次,连连娇呼“不行”,才依依不舍地让他拔出去。
两个人赤条条地搂在一块儿,泄在床上,香喘连连。
“呼……呼……”
太后躺下来,靠着侄儿的肩头,身子高潮着,脑袋里却在盘算:
……这方琼天真愚蠢,带人出京,给人机会刺杀他不说,也给我在京中布局留下了时间。北境山高路远,他一去,就算神通广大,侥幸不死,没三五个月的,也回不来……
她心思一动,问卢绍钦:
“……哪,钦儿,你说,若给昀儿选个皇后,有没有好人选?”
“姑姑要能干的,还是听话的?”
“自然是听话的,要给咱们握得越牢越好。”
卢绍钦思忖半晌,答道:
“若是这样,我有一远房表妹,父姓陈,为人谨慎,且识时务……”
耳语愈加低沉。
是日京中乱景,一如诸君所见。
令晗流产虚弱,霍饮锋中毒危急。
方琼连夜北上救人,卢绍钦的人埋伏在半路,等着要他的命。
太后意欲独揽大权,趁方琼离京,要给她的皇帝儿子选个听自己话的皇后。
这选后选的,亦是傀儡,因在太后的盘算里,江山有朝一日,要姓她的“卢”。
——那么卢二公子呢?
月黑风高。
卢绍钧一袭黑衣,隐入夜色。
纵马疾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阿琼,你可别死了。你的身子是我的,没我的同意,谁也不准伤它。
此刻他尚不晓得,去年,曾有个方士预言:
——大事还需忍耐,真龙必将再起。
唯有命定之人,能与之留下子嗣。
马蹄声穿过旷野,掠过长草。夜空中,两颗星子的轨迹,渐渐重合,并驾齐驱。
那一颗星星,是他吗?
卢绍钧不信神,不认命,不流连大地,亦不仰望星空。
只认自己的双手。
孤身破开荒野,一路奔向远方。星轨有如依了他的意志,连那命运的痕迹,也似他亲手写下的书。
绝不犹豫,绝不回头。
——只为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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