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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描摹(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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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赶上了,阿特!」匆匆打开房门的庭恩站在门口,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h昏之时,房门被急匆匆的推开,但即便如此,开门的人除了额上的一层薄汗,面容依旧清秀灿烂。

「庭恩!」特兰提亚惊喜道,他还以为对方没办法在仪式之前赶到,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他也难得的牵起了嘴角。

庭恩放下了为数不多的行囊,接过特兰提亚递来的毛巾。

「你在找什麽?」虽然布料有些粗糙,但是冰凉的温度让原先被薄汗覆盖的肌肤重新呼x1了起来,庭恩不自觉长舒口气。

特兰提亚蹲在三层柜前不停翻找着什麽,闻言,他这才稍稍慢下了动作。

「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身上好像少了什麽?」他疑惑的偏了偏头,然後,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滑过了左手手腕,那里有着极为浅淡的晒痕,似乎在暗示着那位置曾经属於某样东西。

庭恩的脸se沉了一瞬,他凝视着那骨节分明的手腕,思绪飘到了已经无法触及的记忆深海,晦暗不明。

特兰提亚起身的时候,庭恩又恢复了一如往常的表情,那一瞬的幽暗恍若错觉。

「是东西弄丢了吗?」庭恩弯下了身子,站在特兰提亚方才站的地方,双手在0索了起来。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代表不重要,别管这个了,你坐着休息一下吧,等一下有得走的。」特兰提亚拽着庭恩的胳膊把人带到了床边。

庭恩没有拒绝,他接受了对方的照顾,顺势将头枕在床头假寐。

特兰提亚又望了一眼柜子,他拢了拢眉峰,像是在浓雾之中拼命想照明却衰微闪烁的灯塔,那烟缕一般的画面怎麽样也成不了形,最後他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搁置到脑後。

他拿出了小布囊,把里面的东西一个一个拿出来,在不制造太大动静吵到庭恩的前提之下,将每一样东西都擦拭了一遍後才又再放回去,在系着布袋的绳子上打了一个漂亮的结,至此,准备工作算是进入尾声。

白天和黑夜都很漫长,但是两者交会的时间却短暂的令人惋惜。

天边那一轮烧烫的铜币很快便滚入了山壁和地面的缝隙里,突兀响起的蝉鸣像是在呼应刹那间陷入黑暗的世界,划分泾渭。

特兰提亚把游走在浅眠边缘的庭恩叫醒後只见对方湛蓝的眼少见的出现了一丝迷茫,可见疲累。

庭恩用力撑了撑眼廉,坐shang上略显懒散的把海青穿上,见状,特兰提亚弯腰替他系好腰间的绳子,而後才开始打理自己。

在特兰提亚的背後,庭恩g起了唇角,眼尾如弯月。

庭恩静静欣赏着眼前人逆光的身影,等到特兰提亚把衣摆拉平才眷恋不舍的移开目光。

他起身拿起了放置在桌上的小布囊,这个举动做过了无数次,已经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特兰提亚拨了几下缠绕在手中的长串佛珠,中国结在最下方摇曳,拽着珠子发出了脆响,几乎快要与外头的树叶沙沙声合而为一。

夜晚宁静安好,唯独开门後清晰传入耳际的低啜声将夜幕笼上了一层苍白薄雾。

除了至亲家属,其他人都待在屋里,门口挂起了白se灯笼。

对於知晓却不熟识的人,他们悼念,他们缅怀,却不会刻意营造哀伤,只表现出最恰当的敬意。

棺材被村里的四个壮汉抬着,站在队伍的正中央,其余穿着深se衣裳的人有条不紊的环绕在周围。

少数几个抬头的人和特兰提亚对上了视线,他轻轻点头致意。

队伍以一个中年男人为首,特兰提亚和庭恩并列。

脑海深处的什麽东西不轻不重的搔挠着特兰提亚,但就是看不清,他知道那必定是有关这一切的真相,他确信自己遗忘了什麽,有关庭恩,也关乎……休奥。

想起那个抱着他一起被掩埋的人,特兰提亚愣了好一会儿。

那人抱着他的时候很轻,几乎说不上是抱,就是把他护在怀里而已,但是对方的手臂,甚至是脖颈都爆出了青筋,那是一种隐忍的克制。

有很多事情特兰提亚现在都想不明白……庭恩是谁?休奥是谁?重叠的记忆画面是怎麽回事?这一切又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变得这样混乱诡异?

他一一细数着,自幼时记事以来,到遇见庭恩,再到这一连串光怪陆离的事情。

回忆里的所有东西看似就在他身边,但实则却离他很遥远,隔着重重迷雾,看不清也0不着……包括他自己。

他已经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什麽了,他……是不是真的存在?

然而,即便问题如洪流一般将特兰提亚淹没,他现在也只能勉强自己把这些抛到脑後,因为他非常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赶紧从这里出去。

他有预感,在这里的每一个瞬间都无b重要,只要走错了一步,他很可能会被永远留在这里。

「话说回来!是不是又到南门老爷娶亲的日子了啊?」

这句感觉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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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含量的话暂时把特兰提亚的思绪拽了回来。

「是吗?」特兰提亚用了另一个问题来回应迪亚的疑问,他不能暴露出自己对这件事的陌生。

「我想想啊……那不就是後天吗?後天就月初了啊!」迪亚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他回头望了一眼他们走过的路,继续嘟哝着。

「不过真的好奇怪啊,明明以前还是南门少爷的时候都不近nvse,整天不是看书就是画画,怎麽一当上老爷就变了个x格呢?」

「虽然有传言说他的娶亲仪式是前一任老爷还在世时跟巫师请示过的,不过如果他不愿意又有谁能强迫他呢?」

「果然啊,这人啊一旦有了权势果然就会暴露出本x!」

「依尔!你说你以後要是真的出名了会不会抛下我?呜呜呜,你万万不能这样啊!我们可是发小!」说话的期间,迪亚扑到特兰提亚身上,害得後者脚下一个踉跄。

「呜呜呜,依尔啊!」迪亚还在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特兰提亚无奈的想把人推开,但奈何这人跟强力胶似的,沾上了就弄不掉,他只好拖着对方在大街上走。

「我不会抛下你的,你先放开吧。」特兰提亚道,谁知道对方却黏得更紧了。

「你还说不会抛下我!你现在不就是在赶我走了吗!呜呜呜……」迪亚又继续嘤嘤,然後他就这麽演到了家门前才肯作罢。

好不容易把小祖宗给送走,特兰提亚仔细琢磨着迪亚方才的话,然後踏进了那属於依尔.诺的家。

一个极其简陋的木头摊子摆在门边,上面罩着一块破布,这显然就是依尔每天摆摊用的,只不过今天去了画展就没动到。

破布一脚露出的平台上有着乾涸的深褐se痕迹,特兰提亚低头瞧了眼,也不知道这麽纤细的手是怎麽将b他重上几倍的猪给分解的。

然後,他越过了门槛,正式进入属於依尔的生活空间……那是一个不属於特兰提亚的世界。

在进到屋内的那一刻,後院正好传来了j群的一阵sao动,刹时间,特兰提亚有了一种「啊,这下真的正式开始了呢」的感觉,原本因为迪亚而松懈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

和预想中的不同,房子内部挺宽敞,而且也打理得很乾净,只有客厅的一隅被颜料弄脏了,应该就是依尔平常作画的地方,再来就是两个房间,其中一个留有明显生活痕迹的属於依尔,另一个或许原先是依尔父亲的,但是眼下除了柜子和床这种大型家具以外,其他东西都被收了起来放在窗户下的箱子里,而地上跟墙上则放着数十张画,有完成品也有半成品。

看来依尔虽然把亡父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也把画作存放在这个房间里,但并不会在这里作画,他尽可能的在维持这个房间的整洁。

特兰提亚不知道依尔是怎麽想的,他自己没有父亲,更不会知道如果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又会怎麽做。

他把画作都翻了一遍,没有什麽特别的地方,眼看这里没有其他线索,他决定去依尔的房间找找。

大脑给他的资讯太少了,他现在还处於很可能随口一句话都会暴露的状态,他必须尽快从这里得知那些他还不知道的讯息。

方才站在门口大致望了一下,感觉依尔的东西还挺少,没想到只是房间的主人很会收拾,真正进来之後发现ch0u屉和衣橱里还真是叠了不少东西。

特兰提亚先拿出了一本笔记,如果是日记那绝对是有助於他了解依尔的情况,不过很可惜那只是一个帐本,即便如此,他还是一页一页翻了起来。

前半部和後半部的笔迹不是同一个人,可能是依尔在父亲离世之後接手的,特兰提亚快速浏览着,直到他发现有好几页纪录的金额都b其他的要大上许多,而那每一条项目的共同点就是它们的备注。

备注上都是那四个字——南门少爷。

当时候的南门少爷,也就是现在的南门老爷。

特兰提亚不知道上一任南门老爷怎麽si的,这或许也是一个线索,但很显然并不是眼下最重要的。

依尔家和南门府的交易在某一天突然就中止了,双方之间的往来只维持了不到三个月,在往後没几页,两个不同的笔迹交错记录着,而从某一天开始,便只剩下了依尔的了。

特兰提亚推断依尔的父亲应该si於某种病,後面两人轮流纪录则是因为父亲的病情开始不稳定,依尔逐渐接手家计。

把帐本收起来後,特兰提亚走到衣柜前,把原先半阖着的门给完全拉开。

里头都是清一se的粗布麻衣,因此那件被挂在角落的红衣裳显得格外醒目。

特兰提亚把一旁的衣服用手撩开,本来只是想着要仔细看看那件红衣,却没想到反而发现了挂在衣柜里面的一幅画。

猛地,他到ch0u了一口气。

画中人双手交叠,端正却不僵y的坐在木椅上,那一头褐se微卷曲的头发松散的搭在肩上,轮廓柔和的几乎要和背景融为一t,但那张脸却是一片平坦,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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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官……

是那幅一小时前特兰提亚才在画展上看到的画……或着说,是和那幅一模一样的另一幅画。

画展场地明亮无b,那时候看都已经不免觉得有些诡异,眼下在这幽黑的衣柜深处,没有面容的画中人更显可怖,令人不寒而栗。

特兰提亚提防着,然後伸手碰了画一下,几秒後还是没有任何异变,他这才松了口气,他稍微施了点力想把画弄下来,没想到却差点给摔了,那画只是轻轻挂在上头,没有多余的固定。

特兰提亚把画放到了一旁的墙边靠着,手指在原先挂画的位置上摩娑。

一般来说如果一样东西长时间放在同一个地方,那会有很大机率留下一些痕迹,但是那里却与其他地方别无二致,若不是这幅画刚挂上去没多久,那就是画的主人常常将它取下。

而特兰提亚更倾向於後者,因为他把画框翻到背面之後发现有一些褐se斑点,那是长时间的环境cha0sh所留下的,不过都只有浅浅的印子,可见几乎每天都会被拿下来仔细擦拭。

画作的颜料看上去有些斑驳,但这幅画的保存不如展场那幅,现下手里的并没有在表面加上一层透明罩子做保护,因此只有这样很难判断出究竟是哪一幅画先诞生的。

特兰提亚把画纸从框里取了出来,但是不论是两者中的哪一个都没有在看见其他标记,哪怕是创作者的属名。

他再次拨开了衣服,把画挂回原处,而这时他的眼角突然瞥见一块菱形的反光,就照s在衣柜旁的那面墙上。

衣柜和床靠得很近,特兰提亚本来是站在右侧的,眼下如果要靠近那面墙,他必须要把自己塞进柜子和床缘之间的缝隙里,最後他索x整个人跪坐到了床上。

shang前他把床面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他便整个身子放心的压了上去。

在衣柜和墙面之间那大约只有十公分的空隙里,一面全身镜被钉在了衣柜上,而那个菱形的反s就是由西下的太yan照s到镜子後形成的,特兰提亚试了好一会儿才把镜子取下,而这时他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休奥拿起手帕,擦拭着那由他亲自雕刻的鸟站台。

他不养宠物,当然也没有任何的鸟禽会伫足在这林立大楼的其中一层,可是那鸟站台却是从一开始就存在,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麽。

记忆里,少年也总是这样,站在窗边,一边和那两只小东西说话,一边细心的替牠们打理起居环境。

每当他做着亚特曾经做过的事,就好像那人不曾离去过。

他回头望向了那与当年几乎无异的房内摆饰,似乎只要他一抬眸,就能望见趴在桌边与自己对弈的少年。

「亚特……」他轻轻唤着,一如他们初识那般。

*****

休奥曾经惊奇过人类的发明,譬如他现在乘坐的飞机,然而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他也是那享受繁荣盛世的其中一员了。

下了飞机後,他悄悄脱离了队伍,同行的人打电话过来,他只潦草回了封讯息便将手机关机。

接下来,是属於休奥.迈瓦l的旅行。

旅行目的是,寻找他一生的挚ai,而在这段旅途里,他并不想被打扰。

休奥租了一辆小船,他正在看着仪表板上静止不动的指针和数字。

「天气要变差了,不能出航。」

他抬眸,只见租借行的老板就站在船头,而他的妻子则是在和另一组的游客说明。

「是吗?」休奥微笑,轻轻点了一下头。

眼看面前的年轻男人似乎只是对那些机械很有兴趣,而没有要出航的意思,粗旷的老板又看了他几眼之後便离开,前去提醒其他的租客。

有些游客起初看着还明媚的蓝天根本不相信老板的话,是直到一阵从远方乍然响起的鸣雷带动了一道将天际分割成两半的闪烁後,他们才如梦初醒的赶紧提起行囊远离海边。

码头的天气就是这麽变幻莫测,只有常驻在此的人能够凭着对大自然的直觉分辨出些什麽,但是就连租借处的老板夫妇都没有料到那一场暴风雨竟会来的如此突然而磅礡。

遥远的另一座城市里,机场的显示萤幕是一片红,英国男人和同行者看着那纷纷闪现的停飞公告,前者冷不防想起了那与他选择了不同目的地的黑发研究员。

片刻後,他似是放弃的笑了笑。

「取消原先的行程吧,等暴风雨停,我们就当是来玩的,偶尔走走观光客的景点也不赖。」男人又悠扬的英国口音说着,一时之间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不知道他们的领头为什麽突然之间就判断出了这次他的选择有误。

他看着各大新闻的即时转播,里头无一不是那藉由高端设备拍摄的,处於风暴中心的巨大海啸。

而离那漩涡中心最近的码头旁,老板终於注意到了黑发男人的伫足。

「嘿!快回来!没看到暴风雨来了吗!」他高喊,不明白那个看上去便是学术有家的亚裔男人怎麽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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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泰然的待在岸边的船上。

明明那浪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船身,他却恍若未觉。

休奥淡淡看了一眼在远处朝他招手的金发夫妻,虽然对他们有点抱歉,但眼下他并不想多花时间再做解释,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驱动了引擎,在身後的一片惊呼声中,休奥驶着船只毫不犹豫闯进了雾气弥漫的海上。

身後那些尘嚣都被他抛诸,此时的他眼里只有那一片高高扬起的海浪。

海浪在汪洋的正中央,但是他才刚始离岸边便已经能够清楚看见,可见巨大。

越是接近中心,气流的暴乱越发明显,休奥几乎肯定这不是单纯的天气因素,那是一种古老深远的咆啸,有什麽东西正在酝酿着现世。

海浪已有几十米高,他驱着船直直靠近,闪电就打在了他的旁边,但他也仅仅是瞥了一眼。

浪cha0已然近在眼前,脱离了主心轴的海水零零散散滴落,船只剧烈摇晃着,随时都可能会翻覆。

一瞬间,男人的发丝似是披散到了腰际,身上的大衣也成了长衫。

休奥的身影在两者之间不断切换,他像是坏掉的萤频不停闪烁着。

天际之上有机器正在同步转播着那yu要袭卷陆地的狂浪,只不过在一顿混乱之下没有人注意到那在海面载浮载沉的小船。

很快的,世人的目光被另一处给夺走了。

只见在巨浪之後,是一个随之浮现的陆地。

它像是被衔着破土的小尾巴,跟在海浪之後亦步亦趋,而在休奥的视野之中,本应该要继续前行的巨浪倏地崩塌,直直向他打落。

海水拍打在身上带来了剧痛,他听见了崩裂的声音,也不知道到底是船只还是他的身躯。

与此同时,世人正同步惊呼着关於那片现世的失落国度。

而休奥,他感觉到了自己t内那微妙的变化,不明显,却一下一下跳动着提醒他。

他的时间开始流动了。

在找到那人之後,他的生命终於再次流转。

*****

亚特的思绪从不曾消泯过,他感觉得到万物在他身边变迁,却无法看透听清。

他被包裹在一层薄膜里,宛如只能被动等待着外壳碎裂的幼雏,对事物的感知都是那麽的朦胧不清。

但是在这无尽黑夜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保有自己的意识,他还能回忆那份热度。

当时,在幻化的星空之中,他扎向自己的心脏。一瞬间,他呼x1骤紧,t内的一切都在迅速向外流失。

有那麽一刹那,他以为自己失败了,他以为他想错了,是不是其实终结了那个虚假的世界所代表的不是结束循环,而是真正的终结了他,亚特兰.提斯的生命?

剧痛之後,他倒落。其实这时他还没有昏倒,只是却再也无法动作。

有个人快步朝他奔来,在他砸向地面之前搂住他的腰,亚特感觉自己被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亚特……亚特!」

耳边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他从未听过休奥如此令人心碎的声音。

休奥,我没事。他很想这麽说,却是怎麽也开不了口。

溃堤的呼喊持续了好一阵子,休奥到了最後甚至只剩下埋在他颈边的低啜,是那样的茫然无助。

片刻的冷静後,那人近乎虔诚的捧起了他的脸,一下又一下,从发丝吻到额头,再从鼻尖吻到下颔,最後是缱绻留恋於唇上的温度……

「亚特。」休奥最後一次的唤着。似乎是知道了眼前的少年暂且不可能醒过来,他没有再执着於对方的回应。

「等我。」

「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不论要跨越多少年,我都会再次来到你身边。」

休奥如ai语般摩娑他的鬓发呢喃,而这几句话则成为了亚特最後听见的声音。

在那之後,休奥离去,像羽毛一般无声无息,亚特则发现自己的身t转眼间变得无b轻盈。

他成了浩瀚宇宙里近似虚无的一点尘埃,就这麽漂泊流浪着不知方向。

亚特静静感受周围的流动,时间似乎是过了很久。

休奥也曾这样清醒於混沌之中,只为等待那不一定会来临的机会吗?

那个男人究竟是怎麽花上了万年的时间,去守着那很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的自己?

当初那个被困於幻境里的他可不b现在。那时的他连名字都被夺去,完全受庭恩掌控,要不是庭恩自身衰微,根本不会有缺口的出现。

可是休奥还是等了,花上了万年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渺茫的机会,而他就这麽义无反顾的闯入,没有去设想可能会消殒的後果,只一心一意想拯救他。

思及至此,亚特浅笑。那麽他也等上个万年又算得了什麽呢?

这麽想着的同时,他又一次怀念起了彷佛还残存在手心的温度。

喀——

毫无预警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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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翠响在耳边轻颤。

亚特猛地睁眼,只见环绕着他的黑暗被划开了一道裂缝,光芒从那之中推挤着闯入,像是银河一般耀眼。

有什麽东西正在涌入身t里。

亚特的耳畔呼啸着,像是山陵隆起,似是洪水爆发,日月星辰在那之中快速轮替。

过多的事物几乎要将他淹没,等他终於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贫瘠的红土当中,而正对着他的,是一片蓝天。

不是虚幻世界的那种si寂,而是会流动的,有生命力的蓝天。

亚特愣愣地躺在原地,须臾,他的眼角逐渐泛起泪光。

他听见了石子碰撞的声音,非常微小,此时在他耳里却是清晰得令人心颤。

他转头,对上了另一双同样泛泪的眼。

「休奥……」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便被紧紧拥住,一切思念宣泄在了那几乎令他窒息却又过度甜蜜的力道里。

「终於……找到你了,亚特。」良久後,休奥说着,声音是隐忍克制的沙哑。

「我也等到你了,休奥。」亚特回以一个灿笑。

在这重新现世的荒瘠之地里,在两人相触的那个瞬间,一切开始流转,他们的生命再次被倾注se彩。

原来,这个世界竟是可以如此灿烂明媚。

他们相吻,在那名为亚特兰提斯的失落国度。

漂泊了万年的两个旅人,终於不再迷失。

——《亲吻,亚特兰提斯的祭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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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亲吻,亚特兰提斯的祭坛》到这里正文完结,真心感谢看到这里的所有读者。

由於这篇是大赏参赛文,为了不影响字数的计算,後记会另外以短文的方式呈现,等到b赛结束後会再重新写一个正常版後记,而短文也不会删除。

那麽各位,我们後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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