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若,她要奔赴战场,他便不得不去考量这其中的厉害干系。
对于他的考量,黎夕妤自然理解,也不会生出半点怨怪的心思。
“如此,便是最好。”片刻后,黎夕妤勾唇一笑,再度拱手,“多谢这一月来殿下的关照,倘若有幸,还盼日后能再相见。”
黎夕妤已等不得太久,毓宜便立即命人前去备马。
待一切准备妥当后,二人并肩走至府邸门前,却见门外正立着两匹马儿。
黎夕妤心中有些疑惑,便挑眉望着毓宜。
“虽不能送你去往战场,但去往易宁城城门的这一段路程,倒是可以陪同。”只见毓宜温和一笑,率先翻身,坐在了马背上。
黎夕妤微微颔首,领了他的好意,便也上了马。
二人二马奔走在茫茫雪地中,因着黎夕妤心中焦急,故而速度始终很快。
待寅时将至,二人抵达城门口。
守城的侍卫见来人是毓宜,不由分说地便打开了城门。
黎夕妤坐在马背上,与毓宜道别,“殿下,多谢您愿陪我这一程。至于伯父,还望您能依照少爷的心意,好生安顿。”
“……断不负所托。”毓宜重重点头,拱手拜别。
黎夕妤不再迟疑,蓦然拉扯着缰绳,身下的马儿便迈步跨过城门,去往远方。
天色昏暗,风雪肆虐,黎夕妤身披厚重的斗篷,一手抓着缰绳,另一手则执起马鞭,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身下的马儿。
她心急如焚,丝毫不觉天寒地冻,饶是寒风无情地钻进她衣襟,她也无半点知觉。
此时此刻,她脑中仅有一个念想。
那便是:回到司空堇宥的身边,越快越好。
在临行前,毓宜曾向她嘱咐过,两军交战点位于夔州城外的荒野,而司空堇宥率领的大军被敌人围剿,最终被困于一座山头,不知进退。
黎夕妤便这般冒着风雪,不停地催促着身下的马儿,牙关紧咬,拼尽自己一切的力量,只为能够快些见到司空堇宥。
待天光破晓,视线逐渐变得清明,她终是抵达夔州城边。
又奔跑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她终是瞧见了浩瀚大军的影子。
她无半点迟疑与犹豫,翻身下了马,冒着会被敌人所擒的危险,正欲动身靠近那黑压压的军队。
却突然,肩头蓦然一沉,有人伸掌,拍了她。
心头一惊,黎夕妤下意识便自袖中拔出了“羽晖”,转身便要刺向身后的人。
可她刚有所动作,便再度被人擒住了手腕,随后耳畔响起一声轻呼,“夕姑娘!”
听着这熟悉的呼唤,黎夕妤怔住,立即定了定神色,去直视眼前的人。
但见此人身穿一袭黑袍,大半的容貌都掩在了斗篷下,却分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容颜。
“子安,你怎会在此处?”黎夕妤收回匕首,惊诧极了。
却见荆子安眉头一拧,反问,“我倒是想问问姑娘,您又怎会在此?”
黎夕妤颇有些窘迫地垂首,不答反问,“子安,你告诉我,眼下战况如何了?为何我听不见半点杀喊声?”
荆子安转而望向远处的战场,压低了嗓音,回道,“如今两军对峙,只等少爷做抉择。我虽不知他有何打算,但想来他断不会令万千将士白白丧命。故此……”
荆子安未再说下去,黎夕妤的心却蓦然提至嗓子眼。
“故此,”她接过荆子安的话头,说了下去,“少爷他会,选择……投降?”
“姑娘也无需这般担忧,以少爷一贯的行事作风,他必然还留有后手,眼下纵是投降了,也不过虚与委蛇,他未必就会输。”荆子安不咸不淡地说着,分明是安慰的话语,却听不出半点安抚的口吻。
黎夕妤深深地凝望着荆子安,只觉短短的时日,他便全然变了一副模样。
“子安,你究竟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姑娘,眼下我要去做一件十分要紧的事,不知您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二人竟齐声开口。
黎夕妤先是一怔,随后她渐渐意识到了什么,眉头一蹙,问,“你要给小桃报仇?”
“没错。”荆子安答得果断。